作者:彭敦运
朗诵:江夏五中朗诵团队
2022.9.28.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
这几句古诗,出自《诗经·小雅·鱼丽》,据说这是最早进入诗歌的“全鱼宴”。意思是说成群的鱼儿钻进我的竹篓,不仅有肥嫩的黄颊也有肉乎乎的吹沙。主人有的是美酒,不但酒好而且场面大!
成群的鱼儿钻进我的竹篓,有鳊鱼也有财鱼。主人有酒,宴丰味嘉。
竹笼里好多鱼儿啊,有鲇鱼,还有鲤鱼。来哟,主人不光有酒,还有好多珍馐!
“全鱼宴”中的“全”,按一般理解就指“所有”,即“鱼多”之义,但是若解读为“完整”,那这“全鱼宴”的意蕴可就更不同了。
七十多年前的江夏,还真有过一次个性张扬的全鱼宴!
那是1944年,经过中国人民十几年的奋勇反抗,猖狂一世的日本强盗早已露出败像。7月25日,中共中央第一次提出“要控制中原”。9月1日,毛泽东主席派王震、王首道率领三五九旅10个连和九百干部,组成了一支5000人的“南下支队”,挥师出陕,挺进华南,希冀创建“湘粤赣”抗日根据地。
毛泽东对王震说:“你们这次南征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整个国际的反法西斯战争,包括中国的抗日战争还要持续二、三年。这样,你们就可以在华南利用日伪和蒋顽之间的矛盾,放手发动群众,壮大革命力量,巩固和发展敌后抗日根据地。第二种可能,就是国际反法西斯战争迅速胜利,日本很快投降,整个局面发生重大变化。蒋介石决不允许你们这把刀子插在他的咽喉,会首先集中力量吃掉你们。这样你们孤军深入,没有根据地,处境将极其困难,甚至可能全军覆没。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你们能回到鄂豫边李先念那里,就是很大的胜利。”
为了保证这次南征的胜利,毛泽东、周恩来等都给这支部队讲过课,还两次检阅了他们。
11月10号,艰苦跋涉了三千千米的南下支队到达了鄂南,枪声响后,江夏周边的敌我态势立刻改观,前两年被敌人侵占的根据地迅速恢复,天子山下又重现蓝天、红旗。为了稳定大好形势,新四军十四旅旅长张体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当过湖北省长)将第40团政委郑铎留在保福,让他担任了中共咸(宁)武(昌)鄂(城)工委书记。
王震继续南驱,谁知往日那么猖狂的日寇,进入1945年后就不经打了,8月15日狼狈地向世界宣布:无条件投降。
顿时,国内形势突变,蒋介石的独裁野心又重新暴露出来了。
刚走到广东南雄的王震收到了中央军委的命令:严格执行“重庆谈判条款”,立即转身北上与李先念(新四军第五师师长)汇合;不仅如此,还要带上鄂南干部(包含武昌县在内的中共地方党政军)过江北进,把江南地盘让给国民党。
接到命令后的南下支队迅速北返,可尽管如此还是遭到了蒋介石的重重阻击。为了接应王震,张体学、张仲瀚以及咸武鄂工委书记郑铎,率队四处游击,以钳制蒋军对王震的围追堵截。
9月23日,南下支队终于与张体学部在大吉堂(今鄂州太和镇福音堂)会师。为了庆祝这次胜利,也为了两县机构顺利北进,中共“武鄂”“咸武鄂”县委组织了一批渔民备船送行,咸武鄂县委书记张凡,政务委员会副主席臧新群(葛达)还亲自带人打了一点鱼虾犒劳子弟兵。
六十口村(今东沟镇六十村)的欢迎宴开始了,当王震走向现场时,尽管他见多识广,但此时还是惊住了,只见那临时用两块门板拼起来的“宴桌”上,十几个盛满各种鱼馔蟹肴的瓦钵围住了一张巨大的竹盘,竹盘上平摊着一条两尺多长香喷喷的红尾鱼,剖开的鱼腹上还烙着两个字:“梁湖”。
王震望着比自己大一轮(一轮12岁)多的臧新群:“老哥,您这是?”
“为司令员接风,也为告别故土践行。”
“啊,好!”
“我想借此机会说两句,不知可否?”
“今天,您最长,请。”王震特干脆。
臧新群憋着汉腔,开启了一个沉睡千年的故事:
北宋靖康之难后,自称徽宗十子的赵松偕同张叔泗来梁子湖募兵抗金,江夏女杰祝银环积极响应。尽管她的手下只有300多人,可个个英勇善战,不久就成义军主力。因为相互仰慕,赵松与祝银环间萌生了恋情。
赵松提议,待战事稍解之后就把婚事办了。银环也希望在嫁之前再打一胜仗,用来装点婚妆。
经过仔细筹划,他们决定把战场选在萝卜港(今青山头南边的萝卜塘),到时,银环把金兵诱至小港,赵松则带大队从墨斗山夹攻,这样就可剪灭金兵兀延胥部。
霜降那天,银环果然把兀延胥诱进了鲁家湖,只要赵松将墨斗山水港扎死,兀延胥就插翅难逃了。
诱敌战从正午一直打到太阳偏西,又从太阳偏西打到晚霞峥嵘,可就不见赵松身影,看到身边弟兄越来越少,祝银环浑身焦躁,这赵松怎能失约呢?
其实赵松并未爽约,令他没想到的是队伍才到七里亭就被另一股敌兵发觉且死缠乱打,副帅张叔泗身中数箭,赵松也血透征袍,待他好不容易击退敌军时,晚霞已经铺满了西天。
心急如焚的他直接赶到萝卜港,眼前哪还有什么战斗,只见湖港中到处都是金兵尸体,间或夹着牺牲的民军。
他大声呼喊着银环,结果只听到叹息般的北风。
他翻身下马遍寻,最后在小港深处,发现了站在土墩上的银环,浑身刺猬般插着几十支狼牙箭,两眼愤愤地望着前方……
赵松大叫一身仰面就倒……
据说这就是皇陵咀、天子山的来历。
第二年,梁子湖里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红尾鱼,老人们说,那是银环的玉佩所化,鱼尾上的片红乃银环的手血。
眼含泪花的臧新群最后说:“梁湖水里,溶解了江夏太多的爱家情。风狂浪猛眼下景,我信人间总有春。”
王震也激动了,他握住臧新群的手说:“老哥,我们不会忘记梁子湖,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到那时,天子山下必定满眼春色!”
红尾鱼,俗称“红梢”,学名为“蒙古红鲌”。乃鲤形目,鲤科。因为体瘦脂少,肉质银白细嫩,一直被江夏奉为鱼中上品,尤其是“九月桂花红”(九月桂花开时的红尾鱼)。
“桂花红”虽是“九月鱼魁”,但江夏至味却不红烧,首推“糍粑鱼”。
之所以叫“糍粑鱼”,就因为楚人就烹之时会像炕糍粑一样翻调,后来江城游子在异乡为馔时取名“糍粑鱼”,旨在让味蕾再记一次。
原来,“糍粑鱼”也渗满了乡愁啊。
糍粑鱼是楚天名菜、首县一绝,制作时以全鱼为主料,经过腌渍、晾干后煎炕而成。它口味咸辣、浪蒸扑鼻,寓极香于微臭。
王震虽然出生在湖南浏阳,但大革命失败后,20岁的他曾在白色恐怖中辗转湖南、湖北,坚持从事工人运动和地下交通,尤其在武昌做兵运时夙夜枕戈。
臧新群知道王震的这段革命史,所以,他一定要用最好的“桂花九月红”给年轻的司令员做一道“糍粑鱼”。
不过令臧新群没有想到的是陈董支部书记董南方竟然弄来了这么大一条红梢,两尺(1尺为33.3厘米)多长,足足10斤!
10斤的“浪里白条”不做“糍粑全鱼”太可惜了,可要真做时哪来这么大的锅?
寻了半天,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铁板,先洗后刷、架火淋油……在房东大嫂的帮助下,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最终搞定。
刚出“锅”的“糍粑全鱼”被臧新群小心翼翼地移进了临时用新竹拼成的“青托”,然后端上了那张“巨桌”。
深受感动的王震说:
“梁子湖区水好、鱼好、人民群众更好。过去我有这种感受,今天感受更加!”
1945年9月26日,王震带领“南下支队”以及几百江夏子弟,从赵家矶北渡长江,取道黄安(红安)庙基湾与李先念会合。
经过658天的浴血奋战,行程1.3万千米,出发时5000余人,返回延安后仅剩1414位。
党中央为勇士们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宴。席间,毛泽东说:这是我党历史上的第二次长征!
王震说:没有人民群众,我们走不到今天。提起鄂南,他眼泛泪光,脑海中再一次闪出江夏第一位农村支部书记葛达的身影,仿佛又见他托出的那硕大无朋,且带有铁锈味的梁湖全鱼,九月桂花红!
作者简介
彭敦运,男。湖北省学科带头人。湖北省地方教材审定专家。省教育厅重大项目(校本教研)组专家。中南三省班主任学术委员会执行副主任。中央教科所特聘专家。《中国信息技术教育》“在线班级”专栏作者。《中小学信息技术教育》专栏作者。国家NOC赛事班主任赛项设计人兼第一届裁判长。
朗诵团队简介
五中江丽芳:江夏区第五中学办公室主任,优秀教师,区百优班主任,区“新长征突击手”。
秦英:江夏区第五中学校长助理,江夏区“优秀德育工作者”,江夏区“目标管理先进个人”。
李松柏:江夏区第五中学教务主任,江夏区优秀青年教师。
宗敏:江夏区第五中学语文备课组长,区语文学科带头人,十佳班主任。
李雨欣:江夏区第五中学2020级学生。
江义振:江夏区第五中学2020级学生。
陈睿康:江夏区第五中学2022级学生
编辑: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副秘书长,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深圳文学学会诗歌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九州风雅颂朗诵艺术团副秘书长,《都市头条》认证编辑。军旅三十年,曾为国戍边参战,荣立四次军功,退役陆军大校。退休后热心传递正能量,弘扬真善美,在多家网络平台推发各类作品,深受读者和听众欢迎,年余访客达三千余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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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敦运【工笔江夏】系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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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心上的金口》
2 《华丽转身的纸坊》
3 《坊城夜话——关于纸坊的传说》
4 《似梦非梦法泗州》
5 《有笔难绘保福祠》
6 《江城茶仓》
7 《织女临津也相妒》
8 《草色烟光情深处》
9 《圣水黄家湖》
10《报春梅》
11《白云阿的传说》
12《焚香谭古城》
13《雨过天青照大湖》
14《等鲤》
15《传奇嵌在湖中央》
16《惟楚有才》
17《首县首树》
18《邟侯大伽》
19《乡思如海》
20《奶奶给讲梁子湖》
21《梁子湖味》
22《白马头》
23《鼙鼓声中湖州矮》
24《九月桂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