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敦运 诵:罗婧青

在江夏,有个中央大公园,它东吻文化(大道),南倚金龙(大街),西抵武昌(大道),北挽腾讯(大道),在107万平方米的土地上,精心篆刻了“一环、单心、三苑、八景”,让这个武汉新城区最大的公园,光耀南国,名扬海外。
走进公园,非银即绿,满眼鲜亮;非蝶即蜂,触目皆灵;非莺即燕,入耳尽悦;非花即蕾,雅香氤氲……

一位环卫工人对我说,这里真美,就连树上的喜鹊也不愿意离开。她的话引起我的联想,曾记得唐代刺史(市长)戎昱(在《移家别湖上亭》)曾云:“黄莺久住浑相识,欲别频啼四五声。”看来,这还真不是诗人的浪漫。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与月徘徊”。虽然还没有白居易、苏东坡这样的大咖来此献佳,但历史也曾在此驻足,留下过令人难忘的高光时刻和美丽的传奇。

那还是888年前的事情。
李启驾着一条船,摇进汤申(逊)湖后一路向南,心急火燎地拼命前赶。才行几里啊,他的上衣早已汗得透湿,头上的汗还在一个劲地往下淌。顾不得这些的他,依然拼命地摇啊摇。

他不得不急啊,半月前他就接到恩师许靖的信,知道青菱湖南边那些垦荒人已经八九个月没吃上盐,许多人头昏眼花,病倒了一大片。
恩师没说他自己怎样,只是希望做了“回易官”(军队中做贸易的官员)的李启,能够看在当年的师生情上,朝这里瞄一瞄,弄点盐来救救急,这里的难民们太苦了……
李启知道,老师要不是遇到极大的困难,是绝不会写这封求助信的。
中午十分,李启终于赶到了窝棚边,老师已在那里,周围还有几百号人,或坐或立,围着许靖,焦急地等待着。

他急忙把船靠拢,跳下船就向老师奔过去,双膝一跪:“老师,我来晚了,来晚了。”说罢,双泪齐流,哽咽不止。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一定会来的。”许靖一把扶住李启道。

“接到先生的信时,我还在扬州,一回鄂州(武昌),就急忙赶来。不迟吧,先生?”
“不迟,不迟。”
“一共16石,够吗?”
“够了,够了。谢谢你哟,这次你可积了大德。”
“看你说的,能为你做点事,是我的福分啦。乡亲们,都过来拿盐吧。”李启叫副手将盐都搬了下来,交给了老师指定的人。
“开智(李启的字)啊,眼下我还没有钱给你哩。你看,老朽作保,能不能拖到秋收后结账?”
“啊,不要紧,不要紧。这些盐,不要钱,是我送的,先生。”
“这哪成?秋后给你,秋后一定给你。”
“真的不要钱,算是我孝敬你的。”
“啊,我知道你是在给岳大帅办事,这盐不是你私人的,我秋后亲自来还钱。”
“没关系的,先生!”
……

回到鄂州的李启,第二天就被岳飞叫到了帅府。李启知道,一定是副手把昨天的事情报告了大帅。
“李大人,昨天送盐是怎么回事?”果然,岳帅开口了。
见岳飞问起,李启就毫无隐瞒地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原来,李启是个孤儿,自小为塾师许靖收养。先生不仅供他衣食,还教他读书识字明理,直到长大成人。前不久,他突然收到恩师的一封信,说是青菱湖南边有好几百难民在那里围湖,由于买不到盐,也没钱买盐,已经三季没吃盐了。可是,围垦的劳动强度太大,天气又热,一下子病倒了几十个,还死了好几位。所以,自己一回来,就驾船送了一船盐给那里的难民……
李启说完,等着大帅处罚,然而良久却不见岳飞加责。他奓起胆子朝上望了望,发现大帅满脸戚容,半晌才说:“起来吧,你做得对,我们当兵为了什么?南征北战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黎民百姓?何况,皇上也下了旨,号召难民营田兴国。我们应该帮帮他们啊。”
……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那天上午,岳飞中军府门前来了几十位大汉,每人挑了一担白花花的稻米,扁担头上还扎着红绸。领头的那位白髯老者对门卫说,这些新米,是献给岳元帅的,劳烦通报。
岳飞接到通报,立即在李启等人的陪同下走出大门。远远地李启就认出来,那老先生正是恩师!
岳飞闻言,也快步走上前,紧紧拉住许靖的手:“先生啊,不敢当啊!”
“岳大帅,没有你们在此,我们没有安全感;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活不到今天,也多亏几月前李启代表你给乡亲们送来的救命盐啊。”
“没有乡亲们的支持,我们也不可能打胜仗哩。”
军民相亲,热热闹闹,一直忙到午后……

后来为了铭恩,难民们在湖边的小山上修了一座小庙,取名“盐船寺”,供上岳飞的生牌,并将李启当年送盐的小船也放在寺前陪祀。从此,这座小山就被先民们称做“盐船山”,而且世代相袭。
江夏的八月,气候时有反常,汤申湖上的龙卷风(龙吸水)不是稀罕物。
那天夜里,“龙”又“吸水”了,一时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就在盐船要被大风刮走时,几个手脚麻利的后生来了,硬是钉的钉,扎的扎,绑的绑,让这条木船像小山一样牢牢地扣在寺前,可就在大家都觉得安全了时,一根被大风刮倒的木头突然扫倒了领头的杏姑——许靖先生的小女儿。

是不是心有灵犀?
身在兵营的李启,从昨夜风起时就一直惴惴不安,这不,天一放亮就带着十几名亲兵前来探视,恰逢杏姑伤急。
许靖二话未说,背起师妹就跑,一路血,一路汗,一路心急如火,直到医官营。
杏姑的右手被砸开,臂骨折断,鲜血顺着衣袖汩汩往下滴。脸色苍白的她伤心地哭了:“师兄,手断了,老父怎办,我今后又该怎么过哟。”说完又哭。
李启揩了一下头上的汗说:“那么大的风,你往外跑个么事呢?”
“不去,盐船就被刮跑了。”
“不就是一条破船吗?”
“你,你,你哪里晓得那船在我心中的位置!”
“嗯?”
杏姑一看说漏了嘴,急忙又道:“你哪里知道那船在乡亲们心中的位置啊。”
为了接上骨头,医官忙活了大半天。直到手术成功,杏姑才发现,自己的牙齿竟然一直死死地咬着李启的胳膊!
不好意思的杏姑说:“你看,我把你咬伤了,如何是好?”
李启轻轻地说:“没关系,就当是聘礼,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好好养伤,不怕;今后,有我。”
杏姑的脸红了。
在医官和李启的悉心照料下,杏姑不久就痊愈了。痊愈了的杏姑嫁给了李启,日后随他去了襄阳。史载,“李启(夫妇)在鄂州与襄阳府,开设酒库、典库、营田、房钱、博易场等”“每年能收入157万贯钱”,后世学者通过计算得出结论,说这笔钱大概能够支持岳家军几十万人三个月的军事行动。

今天,这座小山依然叫做“盐船山”,它静静的矗立在中央公园南边不远的地方,高虽然只有60米,但它存储的传奇却叙说了近千年!
盐,果真催生过这样的故事?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史料证明,先民们的调味品不多,只有盐(咸)和梅子(酸),而且食盐极其昂贵。《尚书》就云:“若作和羹,尔唯盐梅。”(商代)殷高宗武丁任命傅说(yuè)为宰相时就拿盐和梅比喻贤相的重要。后人也用“盐梅”来称宰辅。白居易就说过:“及帝赞位之二纪兮,命离与郑为盐梅。”

江夏不产盐,价格昂贵的食盐,常常是阻断贫民生命的坎与壑。翻开史书,“民皆淡食”的记录比比皆是。不仅江夏,许多地方也无二致。因此,盐在历代都为国家专卖,是税收的重中之重。即使到了清末,也没得什么改观。
当年岳飞驻节江夏时,国库极度空虚,朝廷曾垄断盐业,每斤食盐价格超过40文。
那时一文钱,大约相当于现在1角5分,40文就是6元钱喽,难怪许靖和难民们吃不起,难怪岳飞和李启被难民们当着恩人。

往事如烟,往事不能如烟啊。
今天镶嵌在汤逊湖湿地的中央大公园,是否铭记了这件往事?那曾感动过先民们的传奇还能继续么?
我相信,一定会!

2022.6.23写于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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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彭敦运 ,武汉市江夏区人,彭敦运,男。湖北省学科带头人。湖北省地方教材审定专家。省教育厅重大项目(校本教研)组专家。中南三省班主任学术委员会执行副主任。中央教科所特聘专家。《中国信息技术教育》“在线班级”专栏作者。《中小学信息技术教育》专栏作者。国家NOC赛事班主任赛项设计人兼第一届裁判长。

朗诵和音乐设计:罗婧青,九三学社社员,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会员,湖北省陆羽茶文化研究会理事,江夏区作家协会会员。
本刊编辑:杨建松 图片采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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