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
作者：顾霞（koka)
芦苇纤细、零乱于无风的静谧
竭尽一生，企图想开启什么？
金色的野沟草，裹挟褐、匍匐于河两岸
立于桥头，白金穿透
越来越细的锁孔
作业的，是一只头顶翠冠的鸭子
你，从未将一把钥匙挂上你的脖子
比鸭子更小的水鸟，也拒绝站在
野沟草掩映的、饮水的石墩上
当它展翅，我嗅到了蛇形的焦味
一个男人，或一个老派的虔诚的生意人
举起新年祈福的火把
黑丝绸上一只锦凤凰，无关地
穿越了以“文化”标榜的仲見世商业街
......
酒，洒在神与寿神龛的灰烬之上
年轻的女人，折叠着旗袍的丝绸
铁轨的流速，给城市涂抹上最初与最后的
一层胭脂
雨倾泻......
神秘的灵性如衣裳，热风里流萤般
捕捉不到肉体与一成不变的躯壳
乡愁，撞击金属的回音。女人倾听
她不在墙里，她不是一把精致的雕塑的钥匙
而秩序如约，每晚在布满尘埃的锁孔里，准点旋转
几个词在瓷自我粉碎，又在一分钟里快速地重新黏和的“天赋”里
闭合
真相是什么？
我的家族于良善、美貌，于潦困、金粉、幼稚、劫难、律师，人性无永远的归宿里，漂泊
我的国家，在重新分配的巨大洪流里
开始质疑信仰与本真
现在，当充电也成为一种不幸福
我们逃向哪里？又能开启什么？
渔船清澈，将浮力吞入肚腹
并毫无伤痕地沉入芦苇密集的河底
我们一生一直等待的那个“乔迁之喜”
终于到来
既不打捞，亦非航行
一个永恒的安静之谜……
2025.2.4.koka
套房
作者：顾霞（koka)
现在你多少磅？
我们从未刻意去翻找旧漆橱窗里的
蓝色小本、婴儿时的一张裸照
一切还未睁开眼，连手、脚都蜷曲着
很难与铅锤、三角形等同起来
熟悉的旋转。不是三百六十五度，像母亲
开采运河时，肩头簸箕优美摇晃的弧度
土疙瘩—-我们的笑容与鼻涕的雕塑
之后，记忆完全消失
某个夏日，我们翻晒掉光书皮，四角翘起、残缺的教科书
这事，做过两回
偶数？天平之左右？
除了寺院，博物馆之正门
除了克重，物理范畴的数字
当我闭上眼睛，在一个老式酒店的套房
我左手的床头灯，微弱地亮着
空气中还弥漫着幼儿时“母爱倾斜”的激动气息
热海上空浓密的云团，核废水末路的瘀伤
被一块厚玻璃挡住
危险吗？我在围城里，更像是在伊甸园
一个顶点从未到达
有一个镜头—-斯芬克斯，从无法穿透的遗忘阴影中走出来
他是我女儿，有时是我儿子
当他们走动，从浴室走向房间，并不认为自己是一头受伤的狮子
硬盘里爵士乐闪烁，竹篮手袋上的粉刷，玫瑰色
看不到克重与漂浮的距离
我们已不是凡人。我们把一个个希望抛向未来
他们不停留，也不落下
所有的动作都暂时停止了
而运河日日流动着......
2025.1.21.koka
顾霞， 笔名koka, 毕业于东南大学，日本千叶商科大学。有诗歌作品发表于《山东诗歌》《扬子晚报》《南北作家》等刊物。即将出版诗集《空心之美》（2024 中国文联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