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第二年,秋天来得比去年早,九月中早晚就凉得要穿外套。太阳在中天的时候,伞外是澄澈微烫的日光,一躲开直射阳光,就有纯正的丝丝凉风了;太阳西下时,团云半明半暗;入夜之后走在路上,层层西风拂摇长裙裙摆,真像摆弄道旁松树,一片片松针在地上群集成云。四时轮换,人事亦然。
本人时常剖析自己到痛心疾首,想来往往是忧愁亦多思,高卧且加餐。整天伤落芳,叹霜枫,却对汹涌于世界之潮,听之任之,逆来顺受。临事全靠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情绪而无计划,有感知而无决断。从荒废中寻求出路,向虚无处假想深沉。怯懦逃避,痴心妄想,总是要见到棺材才缓缓落下一滴晶莹泪。
到时悔之晚矣,那便梗着脖子嘴硬,不悔。
太挫了吧。
阴暗地揣测,那些轻易能做选择的人,是否有些事一开始就不成为选项呢。于是那些被放弃的选项如何坐在黑暗里看着一扇门决绝关上,也是不被思及的。
一小撮人驰骋穿梭在门与门之间,打马惊花懒回顾;一小撮人坐在门后的黑暗里,残花落了满身。一个人可以偶尔加入前面快活的小团体,可以偶尔和衣卧花丘。
更无人处落英碾作泥泞,冷香只系梦魂中。
古时候的诗人准隐士,交往不到以为是伯乐的人,或者痛恨当时的君主,就幻想着散开头发,撇开名缰利锁,划着小船到烟波江心,留一个自以为孤标傲世的背影;然后像伯夷叔齐一样去到山中吃野菜,死守名节。越想越以为真,诗才格调高的人喝饱酒就歪歪扭扭地写“明朝散发弄扁舟”,喝够了冷茶就怄着气写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一个个说得都跟真的一样。
写文章写得让人起共鸣的人是很厉害的,就像平湖撒下一群肥鸭,后来肥鸭都去毛去内脏,烤得溢出蜜糖一般的油脂时,湖中波澜还未有平息。
大部分的作者读者发牢骚归发牢骚,还是把船划回了岸边,把思绪从浩荡长风中揪扯回来,稳稳落在坚实大地上。一般语境里,向往浪漫、冒险、海市蜃楼过了头的人往往深陷癫狂谵妄而不自知,最终走向悲伤的结局。另外的语境里,挣脱了无形枷锁的人收获了自由和真正平静。或许这只是同一件事有不同的讲述者。
钟可君,笔名淮南皓月。1996年出生,曾荣获江西省三好学生称号。萍乡作协会员,有作品发表在萍乡日报,有诗歌在萍乡市第35届谷雨诗会朗诵,获“廉洁萍乡”诗歌二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