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敦运 朗诵:杨建松
音乐设计:铁马豪歌
点开地图,窗口瞬间就闪出了一镜烟水,梁湖两条南伸的玉臂,紧紧地抱着一叶半岛;那海拔只有106米的天子山啊却格外醒目。
相传那还是北宋末年,金军破城后的徽钦二宗和所有在京的皇亲、朝臣……老老少少3000多口,像一串小鸡似的被提溜个干净,随后就在金国武士的监押下迤逦北去,后面跟着凄凄惨惨衣衫褴褛的10万宋俘。
俘群尾部踉跄着江夏三兄弟:张叔夜、叔夏和叔泗。当这一行人到达界河白沟渡时,叔泗得知家人均已殉国后也趁人不备抱石投江。将他救起的老人说:“俺看你小伙这么血性,怎就不思复仇,雪洗国耻?”叔泗猛醒,急忙拜辞兼程南返,途中邂逅了自称皇弟的赵松,随即同趋鄂州(今武昌),募军抗金。
不几天,梁子湖边果然出现了一支由他俩率领的义军,高擎的大纛立即振奋了鄂南,各方勇士闻风而聚,还来了一位银刀巾帼祝银环。
湖边抗金极其艰苦,义士们常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但这丝毫动摇不了他们的意志,令他们心凉的倒是偏安的王朝,不仅不支持,反倒出言相伤。好在赵松、叔泗与各路好汉同甘共苦、相互勉励,赵松与银环间还萌生出了相向倾慕。遗憾的是那年腊月,银环牺牲在萝卜港(今青山头萝卜塘),重伤的赵松也在力斩敌酋后也倒在河滨。
出师未捷身先死,空留一湖浩叹!
叔泗拼死抢回赵、祝的遗体,含泪将他们合葬于小山之南。
面对着最后几位带伤的兄弟,他一字一顿地说:“松乃御弟,虽然不为南宋‘大宗’,但也是赵家龙脉、国之雄杰,今将此岭赋名‘天子山’,望为世代所尊”。从此鄂南先民,还真的依叔泗所嘱,甚至将这整座半岛呼为“皇陵咀”。
400多年后,大明才子郭正域前来拜谒,复盘时扼腕长叹:“冲天豪气今犹在,有笔难墨湖与山!”
巨笔不墨的山与湖,像是被黄连浸过一样,越来越穷、越过越苦。
为了一点藉慰,村民们你几分,我半角,凑了两代人才将那破败的茶庵改成了小庙,供上关爷。老塾师咬住花白的辫子,挥毫题下了“保福祠”。从此,小祠成了大沟湖边的地标,随着来“打卡”的人越来越多,慢慢扩展成一方地名,即使万木峥嵘的天子山,也被纳入“保福祠”怀抱,几世纪之后,依然还有两个行政村一名“保福”,一叫“保福祠”。
愿望好丰满,但现实太骨干。官匪勾结下的保福祠依然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一支不知哼了多少代人的儿歌唱道:“有女莫嫁皇陵咀,男拼命,女驮犁;一年四季流血汗,白衣穿成黑衣洗,还是难疗腹中饥……”
唉!
公元1920年8月的一个清晨,葛开达高兴地告诉乡亲:抚院街(今武昌民主路))诞生了共产党,那个名叫董贤琮(董必武)的还是一位大清举人!
翌年,葛开达见到了董举人。四年后,开达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江雨欲来的那个傍晚,董必武对他说:“履五(葛开达的号)啊,想派你回去发展组织行么?”
“行,只要党需要,我万死不辞。”
丙寅年正月十六(1926年2月28日),葛开达以请春客之名聚会,创建了梁子湖边的第一个党组织,湖北省委将它命名为“中共保福祠特别支部”。之所以“特别”,是因此时还没有武昌县委。面对秘制的镰斧旗,几名新党员声轻但却异常坚定地宣誓:“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
誓后,葛开达端起酒杯慎重地说:“依据需要,我改叫‘葛达’”。陈国华接过话头:“我叫陈英”;左裕荣一脸严肃:“那我就名‘左豪’。”
三个名字相连,“达”“英”至“豪”,是无意还是有心?
8月15日,特支召开大会,只有五千人的保福祠却迎来了6千多农友。新当选的农会主席陈正明带头喊出了“打倒军阀!”“一切权力归农会”的口号。几天后北伐军纵马鄂南,在葛达护卫下的董必武,亲手把武昌敌军城防图交给了刚刚攻下汀泗桥的叶挺。
独立团贺栈鏖兵时,葛震寰受命带领120名农军,掀翻了山坡至万家垴的铁路,并一直跟着叶挺打到武昌城下;40位妇协会员临阵救伤,30个童子军端茶送水……手捧劳军的土罐鸡汤,叶挺感激地说“保福的鸡乸(nǎ)汤,真香”!
(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也说:“有朝气的保福祠,就是个‘小广东’”(意思是说像广东一样群众革命热情高)!
然而,由于蒋介石叛变,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
面对白色恐怖,把脑袋拎在手上的葛达以诗明志:“耳际风狂益惨厉,心头热血更翻腾。雪封世界任它白,我信人间总有春。”
保福祠啊,风雨如磐,苦难无边。
1937年底,日本鬼子血洗了南京后,大武汉成了抗战都城。在国共二次合作的大背景下,从巴黎归国的音乐家冼星海走进了保福祠,他用那改不掉的澳门音亲自教特支书记胡波(江萍,女)和战友们高唱《打东洋》:“……莫资敌,不投降,个个打东洋。男将扛梭镖,女将做饭忙。小伢捉汉奸,全民上战场。血债血还,命以命偿,抗敌保家乡”。
在雄壮的歌声里,保福祠诞生了好几支游击队,创建了以天子山为中心,面积达1500平方千米的“咸武鄂根据地”,即使“首府”保福祠,84个自然村中也有79个建立起党支部;只有两千多成人的天子山下走出了近百位新四军的基层干部。就是这些保福英杰,不舍日夜地对日作战,袭据点、炸碉堡、夺马匹、杀汉奸……搅得鬼子坐卧不宁、寝食难安。
为此,日本兽军反复围剿,保福祠也深陷困境。没有给养,他们只得自力更生,筹款队员经常跋涉千里,用烟叶换回机械、布匹、食盐,不仅养活了抗日政权,还创办了枪械修理所、粮库、医院、被服厂……把保福祠铸造成了新四军从江北到幕阜山的中转站。同志们发现,只要到了保福,觉就睡稳了、饭也吃饱了、枪支修好了、弹药装满了、伤员也得到了救治……
多年后,开国少将罗通还饱含热泪地说“保福就是我们的小延安”!
经此北返的王震(曾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看着保福人为了迎接自己的南下支队,硬是从口中挤出粮食,拼凑成两桌“全鱼宴”送给伤员,他声音哽咽地说:“天子山下水好、鱼好、人民群众更好”!
但谁知道,被革命尊为“小延安”的保福祠也付出了巨大牺牲,鄂南特委书记何功伟血洒疆场,模范区长艾凤林英勇献身,91位烈士和400多群众惨遭杀害……保福祠用总人口的十分之一,沃肥了这方热土。
仰望着山顶那拄星擎云的纪念碑,你会看到刚风烈雨、湖波港澜、黄钟大吕,还有没有斧劈镰开、豪歌热血、赤旗红缨?是啊,谁能用彩笔完美地绘出这样的保福祠,以及先民们那钢铁意志、碧水丹心?!
据说每当湖霜山雪之时,只要登上观景楼,聚焦“天子瞰银环”这第一胜景,水云共融处,总有一股豪气在升腾,那是叔泗、银环、赵松?那是王佛炳、艾枫林、江萍……?
老人说:“是啊,就是他们;那也是保福祠壮硕的文脉,天子山不朽的魂灵”。
彭敦运江夏文化系列作品
(请点击标题阅读)
《心上的金口》
《华丽转身的纸坊》
《似梦非梦法泗州》
《有笔难绘保福祠》
作者:彭敦运,武汉市江夏区人。基础教育专家。湖北省学科带头人。地方文化学者。发表过400篇专业论文,出版过《别样课堂》《古镇金口》等38部著作。
朗诵和音乐设计: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副秘书长,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深圳文学学会诗歌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九州风雅颂朗诵艺术团副秘书长,《都市头条》认证编辑。军旅三十余年,曾卫国戍边经历过战火硝烟考验,退役陆军大校。退休后兴趣广泛,热心传播传统文化,传播正能量,在微信公众平台、《今日头条》《华人头条》《都市头条》等多个网络平台发布大量朗诵、诗文、摄影、书画等作品。
编辑:杨建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