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明月寄乡思
文 / 田边
题记 飞过太平洋,人就到美国圣荷塞女儿家了。年外的月夜,溢出的是对家国满满地思念,那渐淡地年味飘远,浓浓地乡思却绕怀扰眠。
今夜的圣荷塞,终于迎来了一轮弯弯的月亮。
月亮掛在高大的法桐树枝杈上,颇透出冬夜的几份苍凉。外孙偎在我的身旁,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珠望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口里竟喃喃地吟着诗仙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顿感惊诧!一个出生在圣荷塞的四岁男孩,怎么会见月吟诗融情於景呢?
我问外孙:你喜欢月亮吗?外孙说喜欢!我告诉他,在很远很远的祖国,夜空上挂着的也是这个月亮。外孙不解。中国哪么远,怎么也是这个月亮?我捧着他的脸说,全世界也只有这一个月亮。
外孙在我耳边哇啦啦说了很多,我没注意听。我入神地望着弯弯的月亮,它象是钓者的鱼钩,钩起我绵绵不断的乡思......
乡思是游子的依恋。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幸运地被招干而离开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家,住进镇机关单人宿舎,与土砖砌的家屋比,条件不知好多少。可头一晚就睡不着,望着窗外星空,想的是父母在家此刻忙空了没有,儿子不在身边他们想我吗?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依恋情绪,让我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乡思是儿女对长辈地牵挂。
两年后我离开了镇子,调到县城工作,离家有三十公里。我在县城成了家,父母年迈不方便来我这里,我只能抽空回家看望他们。每每看着他们一年比一年衰老的容颜、蹒跚的步子驼着的背,我的心就涌动着不安和牵挂,特别是在月上柳梢的晚上和下乡调研与老乡互动的时候,淡淡的乡思总在不知不觉中飘忽。于是,一有空闲我便要回家中看看。家乡是抹不去的思念,父母是扯不断的顾盼。
乡思是人生赛程上的助推器。
我的家乡是长江中下游北岸边的一个小山村。人多地少,经济贫困,计划经济年代在外谋职的很少,我是为数很少几个被招工招干的年轻人之一。为父母争气为家乡争光自然成了最原始的精神动力。我工作之余挤时间学习数理化,在妻子的全力支持下,我考上了黄冈地区全脱产经济类电大班,带着一股子非混出个名堂不可的劲头努力学习。后来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以优异成绩毕业后进入县委组织部工作,后又到乡镇担任党委书记,转眼成为县处级干部。最初的动力也逐步升华为一种责任和担当,一种涟漪式梯阶式的点到面低到高的发散和扩展。乡思,仍如风筝在高空腾挪的一缕牵绊,无论激发我们走多远登多高,那矢量推力总出自于初始。
乡思是为官从政的防火墙。
我是谁,我来自何方,我该干些什么,我终归何处?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发展,人是易变的。在我有权有势的那些年,父母相继离世,我遵照他们的遗愿丧事简办概不收礼,并严禁下属单位借机示好。父母身形不在,但老人家谆谆教诲始终铭记于心,小山村那种宁静清新挚朴的人文环境始终在我身心里发挥作用,成为我不变的情愫。我发觉在交往的同事熟人中,变坏的人有一个根本点就是忘本,有权有势后恣意妄为,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变好的人其实没变,因为他们始终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出处,莫忘乡亲叮嘱,铭记父母教海。乡思是人生的一道防火墙。
乡思是游子的孜孜情愫。
望着渐渐西斜的弯月,我的思绪在飘淼中渐归。圣荷塞这个冬季多雨。我的家乡这个冬季也是多雨。圣荷塞的冬雨气候温和。我家乡的冬雨却是寒风刺骨。父亲在世时栽的那片柑桔能抗过寒冬吗?还有我几位年过七旬的兄长和姐姐们,你们还好吗?屋内开空调了吗?大嫂不在了,大哥在养老院住得惯吗?细哥直肠不好坚持吃药了吗?特别是大姐,姐夫刚去世,节哀顺变赶紧缓过来保重自已要紧啊!大舅和舅妈,大儿子一家在美国,小儿子一家在北京,你们老俩口可要相互照顾好啊!细外公细外婆年高近九十了,两位舅舅可要护理好两位老人啊!还有故乡的父老乡亲,张张熟脸多么和蔼可亲。想必我家高祖传光公在两百年前於塆西栽下的大樟树更加虬冠满垄了吧!一窝喜鹊还在大樟树上恋窠未迁吧!
乡思是家国情怀的凝结。
我不知不觉中外孙已经熟睡。圣荷塞夜空的一轮弯月渐行渐隐,我知道她是奔向太平洋东岸我的祖国。月亮属于全世界,嫦娥只属于中国。嫦娥会捎去我对伟大祖国的祝福!嫦娥会捎去我对故乡亲人的问候!嫦娥带不走的是我跳动的脉博和乡思。仰望星空,我看到了北斗,它让我感觉祖国近在咫尺,故乡在我心里。明天我将与亲人一起享受着同一个太阳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