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田边(原创)
题记 红尘多少事,成过眼烟云。惟有动心的爱,才让那岁月无奈,多情。把握不住自己,错过的不只是爱,还有事业和前程。
五年前。行色匆匆的路上,我们各只是一名"北漂"。与众多的人摩肩擦背恍然交错,或浅浅一瞥,或谦谦一笑,或纤纤一绕。即使无意间目光相触,也只婉尔一笑,熙熙攘攘地挤碰,显一份矜持,留几份曼妙,人海中我和他都还是依然地孤傲。
那年阳春三月,春分后的那个傍晚,圆圆的月,刚上柳梢,风轻拂,柳动月摇。闺蜜圆圆约我到北海公园,说有位做快递业务的年轻男子想和我见面。他未婚,我未嫁,同是孤影闯天下。见就见。我答应了圆圆。既然男的占主动,我何必推辞。
我信步走上北海公园廊桥,驻足扶拦,观那月照下的水面,波光粼粼,涟漪缓动,柳影婆娑,桥形如倒。倏忽,一个身影走近,看水中倒映,身材高朗。与我仅隔咫尺,停步倚栏,翘首观月。我扭头看去,虽夜色朦胧,依然能看淸他一袭休闲便装,头发有点零乱,那挺胸昂首被月光凝成的形体,让我看着特别伟岸。我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拍下他这一刻,又觉忐忑,与他素昧平生,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唐突或者不那么地道?再说,这与女孩子特有的矜持格格不入吧?
谁知,他突然地举动令我意想不到,右手主动向我伸来,很大方地看着我说:“你是冉梅吧,我叫项军,是我让刘圆圆约你来的,很高兴与你见面。”我一时不知所措,将手机赶紧揣进坤包,只本能地伸出右手与他右手轻轻一触,便触电似地收回。他似乎觉察到这一点,落落大方地一笑,有酒窝,开口说道:“对不起,唐突了。”我赶紧接过话:“没什么,是我没准备好!”我再不敢抬眼看他,尽管夜色掩隐,但月光却明明白白照着桥面,照着我俩并肩的投影。
他说他早就注意到我了,只是找不着合适的时机来与我直接接触。他知道我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可爱好唱歌演艺,这几年一直漂着。家里和闺蜜们都反对我这样,但反对无效,我就是我,独来独往的漂着。这些也许是圆圆告诉了他。好个圆圆,竟背着出卖我,看我不找你算帐!心里嘀咕着,他那带点磁性的声音还是溜进了我的耳朵。
他介绍他自已,也曾是个北漂游子,可漂了两年就回归了电子商务专业行当,与人合伙开办快递公司,并当了副总经理。不下四年,业务量膨胀式扩展,公司已初具规模。由于扩展太快,需扩聘专业人才,听圆圆介绍我是学计算机的,便有了招纳之意。我除了礼貌性地短语相应,一直静静地听着,象名小学生乖乖地听着老师讲课似的。
圆圆的月亮渐渐地从柳梢爬上夜空,星星依稀闪烁,偶尔有游人擦身而过,我俩仍然倚靠桥栏,水中的一双身影渐渐地缩成细小的一团。
那一晚,圆圆的月亮可以作证,我真地被他深深地吸引。但我最终没有答应去他公司应聘,我仍然沉醉于演艺之梦,还想尽最后地努力去拼!不过我答应他,一年后我会作出决定。
我以女孩子特有地敏感,从他坦诚热切地话语里,听出了他的心声,他不但急切地想聘我去公司工作,闪烁的言词里还分明吐着对我的爱慕之情。当时我的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脸在夜色中也透着红晕,与生俱来第一次涌出一股温暖且又柔弱的情愫,几度难以把持,真想靠近他再靠近他,在他肩头抻一抻。可理智一直给发热的大脑降温,稳住,稳住,我是谁?我是被闺蜜称为铁杆的女人。
那一晚,圆圆的月亮一直注视着我们。月当空,夜渐深,我想对他说再见,却又从心底冒出一只小手阻拦,身边有个他,再呆会儿吧,让这美好温馨的夜永远打住,让我从未体验过的时空停顿!
不知怎么了,在最后的一刻,我象是打开了闸门,太多的话从心里涌出,把自已往世今生直往外捣腾,月照下,他听得格外认真,象孩提似的歪倾着脑袋聚精会神,不时露出会心的笑。我大胆地灼了他一眼,那笑,很单纯,很真诚,很迷人,那侧向我的脸,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脑海,也许这就是常说的缘份?
千年的他,百年的我,素昧平生,凭一轮圆圆的月,一座矗立北海的桥,一个春分时节的晴晚,两个人不期而遇,只因了闺蜜的一个约定。晚十一点,几份寒意侵身,我和他终于感觉夜已深了,移步桥下,离开公园,他送我至住地,看着我进门,才转身。
竖日上午,圆圆来电将我从酣睡中惊醒。“怎么样呀,冉梅?你对项军感觉如何?”"没感觉"!我气她,为她背着我向项军抖露我的情况。她急了,“你呀你呀!真不知该怎样骂你!这优秀的男人你都没感觉,你是头冻猪!我不管你了!”“谁要你管了?管好你自己吧,你有朋友后再摆架子管我!”我呛她,内心却感激她。“好了!好了!过段时间我请你吃烤鸭。”我经常说请她吃烤鸭,可一次也没兑现。我关了手机,赶快穿衣洗漱上班。
上班就接到传达室送来一束红玫瑰,签收人是我。我知道是项军送的。心里暖暖的,脸也上了羞赧,快步进到报到厅,躲在旯旮里拆开花束里的留言:等你,一年的开心!
这段拍戏的场子多,我也上了两部电视剧的配角,我全身心投入,琢磨角色动作,面部表情变化,走路姿式,与主演举手投足间地互动,弄得我又紧张又兴奋,整天跟着转换场子转换拍摄场地,还离京去了外地几次。圆圆和项军几次来电相约也被我毫不犹豫地推脱,尽管是客观情况不允,可我内心还真的不忍。
项军每周一都要送一束红玫瑰给我。只要他在公司没出差,周一上班前他总是亲自将玫瑰送到我的住处,然后送我上班。只要我在京,他每周六晚就为我和圆圆设饭局,吃真正的全聚德烤鸭。他的公司快要上市,仅只差最后的两个流程走完。我有两次动心要离开演出公司,到项军的公司来,可进到演出公司与老师同事们一互动,我就象扔进炉内的一块毛铁即刻被熔化了,身心全离不开,似乎我天生就是个当演员的料,沉迷于虚幻的角色。
一年过去了。项军的公司上了市,圆圆进了项军的公司,当上了行管部主管。项军没有直接催我进他的公司,倒是圆圆追问我几次,她知道我与项军有个一年的约定。一年真快呀!四十集电视剧还差五集没有拍完,原来拍好的也没杀青,坊间传闻女主角嫌片酬少了,正叫板涨价。年前年后拍戏搁浅,导演恼怒,扬言要换角色。是真的吗?我忐忑!因为我是第一配角。我不能离开剧场!
又是一年春分过。我最终还是决定弄戏人生留在剧场,我已无法摆脱舞台和生活中的两个自我相互转换,相互交织,相互印衬。
可我负了项军。负了他的真心,负了他的诚恳,负了他的光阴。好在闺蜜圆圆成了项军的贤内助。我在他们俩婚礼中扮演伴娘,那一刻,我心如刀割,但仍强装笑脸,发挥了演员的强项,滴水不漏地自始至终高兴,充当着这场婚姻的局外人。我不怪圆圆,更不怪项军。只能怪我自已抑或是怪命运!
月似那夜圆。夜阑人静。我鬼使神差般地走进北海公园,走上那晚相约倚栏的桥。柳枝婆娑,月影摇曳,我独自步入那晚我和他相遇的桥栏,倚栏伫立,怅然若失。举目搜寻,游人零星,依稀可见琼华岛上藏式白塔,陡显空灵,永安寺一抹成影。圆月清辉,水照波粼,显我孤影。主演女主角返场,项军圆圆双赴上海组建分公司,我仍出演配角。人生如戏,我演自已,成败无惜!月似那夜圆,我却今夕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