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边

题记  

        圣荷塞市，位于美国加州北部，美国硅谷所在地。闲翁客居数月索然无味，便行听风观雨无聊之举。初夏，相遇了这场下在圣荷塞的雨。

        春节前我来圣荷塞时，正遇连绵不断的冬雨。我客居异国，总时时想念着家国故乡，逢一场冬雨，雨丝悠悠更增添了几份乡思。雨下着，自然让我联想起家乡的冬雨。相遇圣荷塞这场连绵多日的冬雨，与家乡连绵不断的冬雨十分契合。区别在于，家乡的冬雨流涟于长江中下游，风凄雨冷，锥皮刺骨，凛冽得灌木叶子没能与枝丫幸存一点点依恋，秃然落地，化为沃泥。而圣荷塞的冬雨，则驻留于太平洋西岸，风和雨温，除旱润物，滋润得枯草吐芽，树木枝叶返青，让秋冬固有的干旱刹了威风灭了凶狠。圣荷塞的冬雨恰如故乡的春雨，沐浴大地，催生万物。其时，便信手写了一首散文诗《圣荷塞的冬雨》，搁在美篇栏内。

        转眼进入初夏，自然界固有的秩序依然坚定。家乡惊蛰节后的雨便没了肃杀，却充溢了震撼。用其满含温情的渗透和绵柔，将一部分仍然沉睡于地下的惰性生物扶甦，少许物种贪睡过头的，便生出雷霆震怒，用惊悚空际的响雷挟风携雨去催醒一切，添增一股震撼！家乡的夏雨热烈而又酣畅，既饱含激情，又淋漓决绝。它毫不吝啬地滋润沐浴着春天孕育出的一切，如那桃那梨那杏，还有披绿拥翠的草竹森林；而对过季的花蔬闲叶，则毫不犹豫地摈弃撕扯摧枯拉朽，释最大地能量辞旧迎新！

        本季，我相遇夏雨，却是在圣荷塞。圣荷塞的夏雨温和而又文静，地理位置决定了夏雨千篇一律地从海上来，明明是风推着来的，雨前，风呼呼地刮，直把那草叶树冠摇得精疲力尽，海棠花牵牛花凋零几净后，雨便淅沥而至轻盈而下。而雨下着的时候，风没了踪影。风似是将雨送至后落幕而歇。雨没了风地唆使，下得自在绵实，让绿色植被在不卑不亢中洗润一新。圣荷塞地处加州北部靠西南，是美国少有的几个干旱地区之一。这儿的夏雨很金贵。家乡的春雨贵如油，圣荷塞的夏雨比油贵。因为圣荷塞石油储量丰富，而地下水短缺，地上由于长年干旱少雨，水更少。所以加州每年要向其他州买水供用。

        圣荷塞紧靠西太平洋，地处旧金山湾区，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在地球自转和太阳系公转的作用下，地处太平洋西海岸的圣荷塞很少受飓风骚扰，常态下的自然灾害就是旱灾。夏雨是大自然恩赐给圣荷塞最奢侈的礼物。因而圣荷塞的夏雨温文尔雅无怵无惊。没有冷热强对流空气在高空相撞，夏雨就没有闪电雷鸣助威。没了闪电雷鸣，夏雨便温顺得可爱，不但给山山水水树木花草普降甘霖，也给圣荷塞市民的心美美地滋润了一番。房前屋后的花花草草，平日靠洒水养护，夏雨连日光顾，花草清新可人不说，给主人腾出双休日的空闲开着房车或奔海边公园游览，或奔农庄采摘早熟樱桃。

        夏雨给黑天鹅和野鸭带来的惊喜却是我们不能体会的。在我们暂住的鲁伊小区旁，有所新建小学，一期投入使用，二期未动工保留一汪淺水沼泽，燕麦禾杆青青，蒲公英肥硕脆嫩，一场夏雨使其盈成泽国，黑天鹅群聚栖嬉其间，犹如人工驯养。更有麻色野鸭，你追我逐尽兴嬉闹，丝毫不惧路人，好奇者纷纷拍照，惊叹这一片绿洲置于闹市其间，令黑天鹅与野鸭青睐此处，是拜夏雨所赐。

        圣荷塞的夏雨，生成有序，洒落有致。始时，风从海上将乌云驱来，一簇一簇，低沉而散淡，先向湾区的山峦聚集，形成厚重之势，便一团团溢散开来，云到雨到，云团之间，显见间隙，一团云便洒下一片雨，云团间隙之间，虽咫尺之隔却无雨迹。三五云团招摇播洒之后，乌云蔽空，湿气氤氲，风无踪迹，树梢不动，花草静立，稍顷，雨由稀渐密，绵实而下，四野茫茫皆浑不可辨。夏雨君临，圣荷塞云遮雨淋，颇为窃喜。雨欲停，有风先起，云渐散开，雨丝疏细，云化成团状，往东飘移，云渐消，雨渐停，而风则愈烈。相遇圣荷塞这场夏雨，即又记于美篇，正所谓自得其乐！

         2019年5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