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平不呆
文/石岩磊
作家梁文道信奉佛教，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人送外号“道长”，他最近主持了一档文化类音频节目《八分》，是以漫谈的方式解读电影、音乐、艺术等各类文化现象，深受听众欢迎。在每期节目后面，他都会解答大家提出的问题，一次有人问：“我痴迷读书，不问世事，会不会成为个‘书呆子’？”
梁文道的回答令我吃惊，他说：“当然会的，但你如果沉浸其中，享受这种生活状态，那又怎么样！”按照我的思路，一般人可能会劝慰这位听众：不会的，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你会在书海里获得学识与智慧，一定能前途似锦。而“道长”却直截了当地讲出了大实话，可见他的真诚，也足见他丰富的生活阅历，也许正是他的这份诚挚打动了无数“听迷”的心。
梁文道的话没错，人多为众，水多成淼，沉湎于看书，甚至成为了“书虫”，怎么可能去热衷于推杯换盏的喧闹，也就不会流连忘返在歌厅舞池了，独守一隅醉心于书本带来的欢愉，便将自己隔绝在世外了。轰轰烈烈是精彩，难道独守青灯便不是人生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连接生命起点与终点的线段，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既会有亮眼的丝线，也会有朴素的棉绳，各有各的特色，不能断言哪个就必然出色。
书本是可以给人带来知识与乐趣，但只读万卷书，不行万里路，你的社会阅历不会得到丰盈，显得呆头呆脑有些迂腐便是自然之事，问题的关键是你的心态如何。假如你并没有希冀自己成为八面玲珑的“社会人”，而是安心在书香氤氲成的静谧恬淡氛围里，那是不是“呆子”又有何妨？假如你读书是为了日后的功名，书本只是助力你实现梦想的工具，也不失是一种成功的人生企划。
但当你既想徜徉于书海，又垂涎凡尘的酒绿灯红时，痛苦就会如蚂蚁啃咬脚心般的难受了，当你苦心孤诣地在官场商场钻营时，又艳羡能寻一处清静之所翻几页闲书，也只能是海市蜃楼似的虚妄了。眼手不一或许是人们产生苦痛的根源，羡慕得不到的就会心生悔恨，向往不去努力的即能产生懊恼，殊不知，世上哪有便宜全堆在一个人身上的好事，种多大地吃多少粮呀。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选择便意味着舍弃，选择了清静，便不要奢望繁华；选择了酒肉穿肠，就不必贪念菩萨护身。我们没必要甄别谁的人生值不值得，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策马狂奔是潇洒，漫步小径不也优雅吗？梁文道的话外音应该是：内心的平衡是解码苦恼的金钥匙，“书呆子”大快朵颐于用文字烹炒出的盛宴中，又何陋之有？
2019.8.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