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彩云南诗刊》 九首
《蝉声》
第一天我听到了蝉声
它歇在混沌的枝头。把自己打扮成一丁灰烬
妈妈不允许我张开眼睛
下午穿着云的外裳。人世太浅,屋脊又过于峥嵘
蝉带着风的复眼
在荒野游荡。夏天的颜色是溪水的颜色
黄昏时我们学会告别
溪水在夜空里结成了晶体
四野将合
蝉声它歇在混沌的枝头。第一天,它给出杨树叶
梧桐叶
和细如月芽的指甲盖。捉迷藏的小孩,躲在雷阵雨里,一点点现出身形
《莲》
骑马人带来的黄昏,一下子就见了底。秉烛人坐在窗前
照见烟雨的白骨。月亮不来。莲就不会一直好看。不好看的阿莲,阿怜,阿连
滴水的星星
芳龄二八的小妖精
骨头是水,血肉是水,一生都不完美
一生。
都在寻找一枚,磕莲蓬的月亮
《果壳》
没有人能为暮色寻一个出口
家乡已是一片废墟
没有人。站在废墟上嚎啕大哭
怀念亲人的麻雀,不知道去了哪里
表哥种在坡地上的梨树
有没有活过了十五岁
我的家乡冷漠疲惫。这月光包裹的变质果仁
平原炉膛里刚刚燃尽的煤球
那些爱过我们的溪水
星空下春柳一样的少年,咪咪。你遇见它们了吗?
《握别》
不能再往西走了,时间是反速度的
不能再往西走了。草和溪流都有贪吃的嘴巴
一个人被月亮看得久了
难免会气短
书信说得:春色丰腴,桃花一枝
不能再往西走了。酒当尽,空山留下。美故人,愿你低头不语
似一个真理
不被说破
《秋夕》
这样的暖。
这样的明灭,堆叠和弯曲。它什么时候长大?一棵树弹着响指
一只萤,死于自己制造的大千
风抱着风声哭泣
黑夜里的稻禾,又美又香。它什么时候做了母亲?
《什么》
有些光的年岁很长
它。来到水面。静物一般绷着,绷着,绷着芦苇,鸟鸣低低地
出现
你的脸有些潮湿。将来的墙皮,起了灰雾
“你好。”
用你好拼凑出一个形状
《星空》
你打算开什么花?蚕豆花
你打算开什么花?萝卜花
你打算开什么花?喇叭花
----我打算离开那里,在一个清晨。经过了蚕豆花,萝卜花,最后经过了喇叭花
这真好。任何时候你都要记住,那些动荡,那些战栗
《光年》
旅途毫无目的
夹在书页里的茉莉。小身体,太小了,星星一颗颗降生
天地的腥气,草叶上未燃尽的露水微光。
苍色如纸,远方弹手可破。我明明听到了水声,在船上。我明明写了封信给你:晚风将孤舟吹落至你的城市
等公车的少女,被春夜分解成松枝,泡沫和鱼群
《情书》
越来越短,短到剩下呼吸
夜行车长出了鱼鳍,灯光在回答着什么?
月亮来到纸上,青涩又不安。越来越慢,慢到剩下流水。亲爱,我曾经拥抱过你
在一个春夜
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只记得槐花落了一夜,白蝴蝶驮着细雨,伏在瓦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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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
(呆呆)胭痕,女。生于70年代,浙江湖州人氏。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刊》《绿风》《诗选刊》等刊物。
主编: 杨应波
审稿: 胭 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