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歌曲《我知道》葛丹演唱
中篇小说(上、中、下)三集连载:
《看那片海》下集
作者:陈革非
曹君梦坐在蓝海市吉祥新区付区长办公室,正低头翻阅着一份卷宗。手机铃响,来电显示正是胡秀珠的电话。一年多以来,曹君梦的生活都与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他接通电话,刚喂了一声,传来了对方软棉却又是不可违逆的声音:二十分钟后,我们在天长地久大酒店909号房见。对方挂了机。曹君梦收机后,赶紧起身收拾,然后夹着公文包,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自己开着公务小车,直奔天长地久大酒店。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车的前方。想到了去年那个很平常的夏夜,一身名牌时装伴着一身浓香的胡秀珠出现在自己那个vip贵宾养生坊。正是她的出现,把曹君梦推到了今天付区长的宝座上。
胡秀珠原是曹君梦的小学同学。小学毕业后,因胡秀珠转校,从此彼此遗忘。推拿室俩人同学相认后,自然觉得彼此关系接近了不少。
凭直觉,曹君梦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那种和男人上了床就要死要活要高潮的女人。果然,在给胡秀珠推拿时,曹君梦小试几手,就读懂了胡秀珠的身体语言。既然棋逢对手,那就来一场痛快的搏弈吧。曹君梦想。自从任儿出家后,他的郁闷和挫败感正无处发泄哩。曹君梦不动声色,故伎重施。在胡秀珠的任脉上加大了气功的发力。少倾,这胡秀珠竟似喝醉了酒一般,双眼迷离,身躯如蛇一般的扭动,嘴里含混呢喃地念着:给我,,,给我,,,我要,,,,曹君梦于是顺手牵羊地收拾了她。直整得她象只母猪一样地直啍啍。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一役竟然改变了他的命运。几天后,这胡秀珠又来了。俩人完事后,胡秀珠向曹君梦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原来这胡秀珠虽只是蓝海市税务局一个小小的科长,但其干爹可是蓝海市委组织部部长。因了这个背景关系,她在蓝海市也祘是个玩得转的人物。凡是认识她的人,谁都愿意给她几分面子。
胡秀珠一幅刚睡醒的慵懒状道:你过去与任儿的那点风流韵事,我也听闻了些。那任儿我原是认识的。平日里甚是清高,可惜也只是个家破人亡,遁入空门的命啊---曹君梦吐出一口烟圈,抬头看那烟雾在空中氤氲遼绕。用带着几分叽嘲的口吻道:是啊,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保不定自己将来是个什么命啊。哟,这话听着咋还有股酸味哩。还念着几分旧情吧---得,我不与你说这些没用的。话锋一转:我记得你从小就是个好强的。小学四年级时,你就当上了少先队的大队长,那不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一个官吧?想不想再弄个官做做?你看我是那块料吗?我说你是你就是---不过,咱得先小人,后君子。怎么个小人君子法?按我的老规距,想当官,自然得先付“搭桥费“,我给你来个优惠条件:先当官,后付“搭桥费“ 够交情了吧?曹君梦闻言,又惊又喜。如同畏高的人在蹦极前不停地告诫自己:镇静---镇静---此时,他表情淡定,面带微笑。心里念叨着:我的姑奶奶,今儿个可真是歪打正着了哩。若能借这娘们混迹官场,凭自己这份能耐,不明摆着平步青云的前程吗?
曲径通幽。一个月以后 曹君梦被调往吉祥新区卫生局任行政科长。三个月后,曹君梦走马上任蓝海市吉祥新区任分管城建的副区长。
曹君梦赶到天长地久酒店909号房。推开门,只见胡秀珠已坐在房内等他。曹君梦放下公文包,刚一搂住胡秀珠,她便正色道:别闹,今天约你出来谈点正经事。你们吉祥新区准备建一座市里顶级的综合群艺馆的事,应该是板上订钉了吧?应该是。前两天区政府会议上,已经正式宣佈由我亲自负责这个项目的建设。这将是一个集演出,商场及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大型综合建筑。区财政计划投资两个亿的资金。胡秀珠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这不是嘛,我干爹把你安排在这个职位上的意思你懂了吧?虽说是个付职,但比正职还要实惠。你想想,一个大都市的新区,多少城建等着上马。同时涉及多少旧房改造,拆迁,你这个分管城建的区长,就等着别人排队来给你烧香吧。曹君梦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多栽培,你多栽培 ---
胡秀珠马上转入正题: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本市第六工程公司承包你这个项目。这个公司的张总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你安排个时间与他们见个面。主要是双方协议好你做为工程发包方的工程回扣比例。以我的经验,这种由财政拨款的市政工程,工程承包方一不用垫资进场,二不用担心拖欠工程款,因此支付的工程回扣比例比较高,可达到工程总造价的百分之三到五。如果按二个亿的工程总造价定,你拿百分之四的工程回扣,就能拿到捌佰万元。我做为你们双方的“中介人”百分之一的中介费也包含在里面。即你拿捌佰万元的回扣中,要支付我二百万的中介费。这个你没有异议吧?曹君梦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另外,你这个职位的“搭桥费“伍仟万元,你需在履职的二年内付清。你放心,以你这个职位的劲道,应该没有问题。其实啊,这伍仟万我不过拿一点意思一下。其余的还得拿去孝敬我干爹。毕竟他才是功臣。你看,我和我干爹就这一锤子的买卖。你以后才是真正的三峡水库,蓄八方财源,源源不断哪,除了工程发包回扣,以后工程中的水,电,消防,甚至门窗,总之,凡要进场的工程,未得你的首肯之前,工程方都会主动来给你烧香进贡,这就是建筑工程中的所谓“潜规则“,你以后要不发都难啦。曹君梦将胡秀珠搂在怀里一迭声地哄着,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啦,还分什么你呀我呀的。 顿了顿,又问道:现在的工程都要搞招标,我们如果内定了六公司,其它的竞争公司不抢标吗?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与六公司就回扣指标达成一致,内定就成功了。六公司会出面摆平另一二家具有竟争力的公司。也就是给这一二家公司的当家人一笔好处费,然后由这两家公司故意标出一个远高于六公司的竟标价,这样,六公司不就名正言顺:“公开,公平,公正“地中标了吗。曹君梦顿悟:真是隔行如隔山,这套路还不浅嘛,,俩人相视而笑。胡秀珠顺势滚进了曹君梦的怀里。道:我现在就是担心你与六公司应酬时,扛不住他们给你灌酒啊------你们中医讲酒伤肝,肝主筋。男人身上那个小宝贝,就是男人身上最大的一根筋。肝伤了筋就伤了,筋伤了,小宝贝就萎了。那岂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吗?看来,我得让他们事先给你找个挡酒的。挡酒的?是啊,就是代饮酒的。说白了,就是代死的。这样,既可让他们尽兴,又不会使你伤身。曹君梦付之一笑。行,这事听你的。
青竹履约,来到瑞和大酒店。在酒店咨客的引领下,走进金龙戏珠大包厢。第六工程公司的张总一见青竹进来,立刻起身招呼。微笑握手。然后将青竹介绍给自己身边,坐在上席的曹君梦与胡秀珠道:这位便是我们今天请来为曹区长代饮酒的任青竹先生。好酒量。真好酒量!连我们公司号称“不倒翁”的东北大小伙小宋,连着与他干了两场,愣是没赢过他。胡秀珠起身双手握住青竹的手,欢声浪叫,呀,这么靓的醒目仔,还这么能喝,今天可要让我们开开眼界啦。曹君梦纹絲未动地坐着,并未与青竹握手。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青竹,又看了看坐在张总身傍的小宋,就象看到了一个罐子里的两只待斗的蟋蟀,又象是看到了古罗马角斗场上两个准备相互搏杀的角斗士。一种新鲜的刺激感使他内心荡漾,双眼笑眯成了一条缝。嗯,不错。两个年青靓仔,今天都把本事晒出来。好好较量较量。服务生,来来来,上菜,开宴。一众服务生闻声里里外外地忙开了。美味佳肴转眼间摆满了一张旋转的大园桌。
待宾主入席坐定后,张总起立举杯:今天咱们有幸请到曹区长和胡科长光临,我谨代表六公司全体员工感谢区领号与胡科长的莅临与支持!这杯酒首先敬曹区长与胡科长,大家干了吧。众人纷纷起立举怀。一饮而尽。待众人重新坐定后,曹君梦起立,慢条斯理地开腔道:我曹某初来咋到,今后的工作,还有待各位协作与关照。今天既是来喝酒的,就不多谈工作了。大家尽兴吃!喝!我这第一杯酒,先敬张总与六公司。他示意张总后,举怀见底。张总亦如法泡制。嘴里一迭声地说着:愧领,愧领。曹君梦笑眯眯地盯着身旁的青竹说:这接下来的酒,就要请任先生代劳了。青竹笑言:有约,有约。张总对身边的小宋大声吆喝道:小宋啊,今天曹区长吃得开不开心,玩得痛不痛快,就全看你和任先生的功夫了。今天你若是把任先生喝叭下了,我给你职务连升二级。任先生叁仟元的酬劳也归你。两位今天有得一拼咧。来,走起。两位侍酒小姐将两杯斟得满滿的大曲分别递给青竹和小宋。两人接过酒杯,相视举杯示意。头一仰,杯见底。一连干了五杯,俩人如同喝了五杯白开水,都是一口闷。满桌宾主便起哄道:这样喝闷酒有啥子意思嘛。来来来,划拳划拳划拳。小宋闻言,声起手落:八匹马呀,哎,任先生,你咋不出手啊---青竹笑说:对不起,我的代饮服务中没有划拳这项服务。张总立刻眯了眼,用他浓重的东北口音大声嚷道:啥意思?你这是卖艺不卖身哪---众人闻言,立刻哄笑声四起。笑声中藏匿着彼此心照不宣的意淫。仿如阴沟里流出的一股浊流。青竹的脸立刻红到了脖根。他想了想说:我是真不会划拳,这样吧,我给你们读首诗吧。这是唐代大诗人王维写给他的朋友孟浩然的一首“送别”。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青竹读毕,酒桌上有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头不语。曹君梦缓缓起身道:任先生,这首诗倒是蛮适合你的,诗言志嘛,不过,我建议你将诗中的这句“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改成“君言不得意,代饮小诸葛。“如何?酒桌上的人闻言立马又活跃起来。有人哈哈大笑,有 人乐不可支。有人用筷子敲着杯口自奏自唱,更有人大呼小叫:曹区长才思敏捷,诗意盎然啊。曹君梦举杯:来来来,接着喝接着喝。青竹与小宋连着又干了几杯。因为前二天感冒未愈,加之早前已赢各路对手几局,青竹体力有些不支。此时隐约感到头晕,恶心。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青竹,你可千万不能倒。弟弟还等着你的钱开学哩。青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冷汗涔涔地往外冒。但在外人看来,他始终是一付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的模样。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早已醉得踉踉跄跄的小宋歪到青竹面前,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着:你、、、今天、、、输、、、 输字尚未落音,人已朴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张总赶紧上前蹲下身来连唤了几声小宋,对方竟似睡着了一般,吐着一圈圈的胡言乱语。张总扭头对曹君梦道:曹区长,你看,这小子,扫兴,扫兴------张总起身吩咐张秘书:把支票给任先生吧。一旁张秘书应声将一张叁仟元的支票交给青竹。俯在青竹耳边道:任先生,曹区长与张总接下来还有事要谈。你可以告辞了。青竹接过支票放进口袋。扬手与曹君梦和张总道了声打扰。青竹知道,在这种场合,自己既不是主,也不是宾。就象马戏场中一只供人消遣的猴子。他得把自己的自尊,甚至脸面,统统地藏起来。这深重的屈辱感使他恨不得把自己杀了。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没什么,青竹,你可以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拯救母亲和供弟弟上学更重要的。哪怕是要了自己的命。既然如此,你就得学会忍受,学会吃苦。青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始终在人前保持微笑。他不愿让人看出自己的无奈与无助。
青竹正欲转身离去,只听曹君梦连声叫着:任先生留步,任先生请留步。青竹停住脚步问:区长有何吩咐?曹君梦不紧不慢,意犹未尽地踱到青竹跟前,手里捏着一根牙签剔着牙缝说:任先生,以你这潘安之貌,男模之身,应该是不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吧。嗨,可惜了。你有没考虑过转行?例如午夜牛郎之类的。碰到好的顾主,可一夜暴富哦。哈哈。 说着,偷瞄了胡秀珠一眼,他要让胡秀珠看看,她当着自己的面不断暗送秋波的这个男人,在他曹君梦面前是如何的不堪。曹君梦的笑声未落,青竹的拳头猛地砸在曹君梦的脸上,曹君梦趔趄几步,摔倒在身后的墙根处。胡秀珠惊叫着与张总赶紧去扶。青竹怒指曹君梦:你可以笑我穷,笑我无能,但决不允许你汚辱我。酒桌上的其他人见状,惊诧之余,怒火中烧。几个人平时跟着张老板鞍前马后的贴心得很。这厮居然敢对老板的金主动手,岂不是成心要断了咱们的财路?!一众人乘着酒兴蜂涌而上,将正欲离去的青竹摁倒在地,拳脚相加,大打出手。其中一人抓起酒桌上的一只玻璃杯,猛地砸向青竹的头部。霎时,青竹的头上鲜血淋漓。张总心想,这真要打死了人,出了人命,我脱得了干系吗?于是历声喝令众人住手。随后沉着指挥:小孙,小王,快揹曹区长上我的车,送市第一医院。小张,老赵,赶紧送任先生。哎呀,这满脸的血。快!快!送市第二医院。张秘书,快开车送小宋回公司,赶紧给他解酒。
在市第二医院外科手术室,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青竹额头上从发际线正中斜横至太阳穴下的一道伤疤, 医生给缝了十几针。
胡秀珠坐在蓝海市税务局市企税科科长办公室。回想起十几天前,曹君梦与任青竹在瑞和大酒店发生的那一场斗殴。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双方将此事诉诸法律。那样,曹君梦一旦站上法庭,无论是作为被告还是原告,都注定了是一个输家。因为随之而来的,则可能是司法界或新闻界对他的深究。介时,自己与曹君梦之间的交易就很可能爆光。因此,此事无论如何得冷处理。绝对不能走到打官司这一步。曹君梦已认同了这一点。接下来,是如何摆平任青竹的问题。她想了想,拨通了任青竹公司王总经理的电话,。她与王总在朋友家参加过一次派对,彼此留有名片和印象。王总接了胡秀珠的电话,意外却尽可能奉承地与之寒喧。胡秀珠关切地询问起公司的状况,然后郑重地嘱咐道:王总啊,咱们是老乡见老乡,有忙就得邦。以后你们公司有关税务的事情,请将材料直接送我科长办公室吧,我会亲自给你们处理。在政策范围内,该照顾处照顾,该减免处减免---反正公事公办嘛---你放心,以后就当我是你们公司的报税员好啦---什么,要谢我,要请我吃饭---好啊,咱们老乡也该一起吃个饭聚聚了---嗨,美女我就不敢冒充啦---好,就明晚七点,远东大酒店---不见不散。
胡秀珠笑眯眯地挂了机。起身在办公桌旁转了两个恰恰午步,打了一个响指。明天,她要借那个饭局,搞定王总,然后由王总去摆平任青竹。总之,要让风停,树静,方可息事,宁人。
几天后,公司已下班。王总约见青竹。王总坐在写字枱后的大靠椅上,眼望着窗外,问:任青竹,你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然后猛地回过头来,怒目园睁:不是我在董事会力保,你这次就被炒鱿鱼了---我知道你不容易,为了家庭,工作之余还在外面拼命挣钱。但这并不表示公司允许你在外面胡做非为---不是曹区长网开一面,表示不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你这次就摊上大事啦。王总,关于这件事,我想通过法律途径讨个公道。通过法律途径?讨个公道?---你想打官司是吧?好哇!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告倒一个被你殴打致伤的区长的。虽然他的伤---但毕竟是伤了嘛。事件的发生是你先动手。整个过程的目击者,证人,都是他们的人,他们会主动向法庭证明自己有罪?你孤家寡人一个,谁是你的证人?要知道,法庭是重证据的。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你以后如果忙着打官司,公司不能因为你影响工作。因此,公司没有义务为你保留現有的工作岗位。如果失去稳定的收入,你拿什么钱去打官司,去维持一家人的生存?当然,你可以申请法律援助。但如果你拼尽全力打下的这场官司很有可能为你招致几年的牢狱之灾,你能怎么样。我知道你原本是个好青年。否则,我就不说这番与公司无关的话了。曹区长放你一马,你该感恩载德才是。我奉劝你审时度势。审,时,度,势。王总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四个字。然后接着说:这四个字将决定你此后一生的命运,懂吗?度过这一劫,好好反省自己,以后更要注意自律,自重。家庭经济上的困难,公司已决定一次性给予你一笔补助金,你明天即可去公司财务处领取。王总,我---此时,王总的办公轮椅已滑向窗口,背对着青竹,冷冷地说了句:你走吧。
青竹走出公司。一个人漫无目标地走到了市郊外的一处山坡边。山坡面朝大海。他坐在山坡边的一块岩石上。位于海湾一隅的这片海水平静温柔。几处礁石点缀在近处的海滩中,似在与环绕身边的海水喁喁私语。
青竹看到,瞬间,海啸来了。滔天的海浪铺天盖地的冲向山坡,冲向山崖,转瞬卷走了山坡上的一切连同自己。。。。。。他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解脱自己的屈辱与无助。青竹额头上的这道伤疤,就象被人在一张完美的肖象画中划拉开了一个裂口,显得那样突兀,不忍直视。当亚瑟成为牛虻时,他的额头上也多了这样一道刺眼的伤疤。但那是牛虻为民族解放斗争留下的纪念和荣誉。而我、、、是的 ,过去,在我的思想深处,或者说在我的潜意识中,我把自己看成侠肝义胆的半个英雄,时至今日,我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其实,我实在只是一只狗熊,不,狗熊都不如。狗熊在生存中还可以自主选择行动。而我,能有不被左右的选择吗?生存与尊严,在我竟是鱼与熊掌。王总的分折冷酷如刀,审时度势,审,时,度,势。如果面对法律仍需审时度势,我自然只有退避三舍的份。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苟活在这人世间?。眼前这片平静的海水可以悄无声息地吞噬我,让我死不见尸。我死了,母亲得跟着死,弟弟只有辍学。秋子为我操尽了心,我还要在她的心中再扎上一刀?还有任儿姐,她的心,会不会因为我的离去,在梵音声声中走向枯寂。无论如何,我得活着。我不能让家人伤心,绝望。 把我的灵魂,理性和意志交给麻木,让我的肉体和尊严屈从于生存。原来,苟且就是这样练成的。青竹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已近午夜零点。一桌酒局尽兴而散。众人簇拥着大型国企老总杨光明从燕悦大酒店的电梯间走出来。其中一人紧走几步,向刚好走进酒店大堂的青竹挥了挥手,示意青竹去大堂门外等候。青竹已为杨总代驾过好几次,他沉默却礼貌的优质服务,为他赢得了众多的客源。这天晚上,因没有代饮的约单,青竹从晚上七点开始代驾,到为杨总接驾已经是他的第七单生意。青竹站在大门外,扬总一见他,高兴地抬了抬手道:好哇,小任。咱们又见面了。走,给我开车去。
青竹开着杨总的奔驰驰进一栋别墅。将车泊在扬总自家的小车库内。对杨总道:老规距,三百元。扬总笑笑照例付给青竹伍佰元。对年薪几千万的扬总来说,区区五百元也就是他家小宠物一天的狗粮而已。青竹从扬总的奔驰车后备箱中取出自己的小型电动车,俩人挥手告别。此时己是午夜一点。青竹决定收工回家。
青竹的电动车在滨海路上飞驰。眼看就快要到家了,突然,手机的铃声响了。接通后,是救援队值班室小宁焦急的声音:任队长,刚刚接到一位男性市民的求救电话,称他半夜在登山归途中失足跌落山崖,位置在本市奇岭山南麓的命运坡。等待救援。请任队长指示处理--- 青竹象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脑子一下子全清醒了。他回答道:小宁,请回复求救者,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出事地点展开救援--- 请你通知其他几名队员抓紧时间准备,我这就赶到队里来。
青竹改变车道,朝着救援队的方向风驰电掣。城市挟着风在身边呼啸而过。两天前,与救援队刘队长话别的情景历历在目。任队长,这次我们救援队接市救援协会的请援,马上要赶赴泰国参加地震救助--- 我们出去,代表的是中国民间救援队的实力。你近来身体状况欠佳,这次就留下来主持家里的工作吧。我给你留了四名入队不久的新手,二名老队员。人手不够时,可随时向市消防队请求增授--- 青竹无语,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曾经是救援队骨干力量的自己,如今已成为主力队的淘汰者。但是,无论如何,今晚的救援必须竭尽全力,人命关天。
深夜,青竹率领他的青年山地救援小分队,抵达了奇岭山南麓。这奇岭山是蓝海市最高的一座山峰。山的顶部陡硝。但整座山的落差起伏很大。白天可见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南亚热带的绿阔叶林木。山间籐蔓交错,奇花异果。山中水流跌宕,飞瀑流泉,山石深潭。吸引着登山者们络绎不绝。因此,也不时有登山者因失足或意外坠落山涧或深崖的求救讯息。青竹他们这支山地救援队因此也常登临此山,对山上事故多发地段的地形地貌,环境结构,基本了然。
此时的奇岭山,在夜幕的包裹中,犹如中国写意山水画中的山峦,只见山的轮廓。救援队借着固定在安全帽上的头灯和手电筒的光朿,终于到达了求救者通过手机发出的坠落图标地一一奇岭山命运坡。青竹给几位新队员讲解道:此处悬崖的下面,是一处坡度渐次加大的陡坡。如果从此处坠落至坡顶那段相对平缓的地段,倘有施救的希望。如果坠落时不幸滚落山坡下的万丈深涧,则必死无疑。且尸体十有八九会被深涧下一条湍急的河流卷走--- 咱们现在七个人,需救援的伤者只有一个,可以不向消防队请求增援了。小方,小杨两名老队员带领四名新队员在上面控制绳索,我下去搜索伤员。随时对讲机保持联络。青竹把为伤员准备的一付担架揹在背上,抓住扣在下放绳索上的下降器,很快下降至悬崖下的坡顶。
近十米宽,相对平缓的坡地上,山石磷峋。已是冬至,山风凛冽。青竹捡了一根干树枝,另一只手拿着电筒,在乱石上寻找伤者。凝神贯注之中,突然,不知什么拦腰紧紧抱住了他。青竹头皮一炸,浑身汗毛直立。他本能地一个大甩身,但腰仍被死死抱住。同时,一个男人的四川口音在他耳边响起:伙计,我可以带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信我吗?听到人的声音,青竹稍稍定了定神。片刻思忖后道:信你。对方闻言松开了手。青竹转身,看到了一个并非彪形却目露凶光的中年男子。四目交汇的一刻,青竹便在心里认定了:这几天手机QQ群里朋友们正在议论的一个越狱杀人逃犯宋定坚:四川口音,中等身材,左耳垂缺失---一股阴风从青竹的头顶直灌入脚底。尚未回过神来,对方一把匕首直抵青竹的胸口:嘿嘿,看样子你也知道了老子的来头。现在到处是我宋定坚的通缉令嘛---不过,只要你识相,老子答应不杀你--- 你寻找的那个坠崖者已经死了。老子在山上挟持了他,让他带我下山。他佯装顺从,却试图逃跑。在我们交手的那一刻,他死死地揪住了老子的衣领,拖着老子一起坠落山崖--- 他垫了底,老子恰好掉在他身上--- 他死了,老子还活着--- 黑暗中,我摸出他的手机给你们发出了求救电话,借着手机的光束,我看到在我们坠落之地的旁边,立着一块青石碑,上书“命运坡”三字。感谢老天爷饶我一命------现在,你必须继续他的角色,带我下山,并协助我逃至安全地------沉默中,青竹道:你先带我看看死者吧。逃犯将青竹带至旁边几米开外的一处石丛。果然见一男子蜷曲着趴在地上,脸侧向一边。青竹弯腰伸手在其鼻子下探了探,已经没有了鼻息。在尸体旁边的乱石中,逃犯拿出一个皮袋,咣当一声倾其所有。只见各种金玉器,珠宝,成捆的人民币,美元------这是我几天来沿路杀人劫财的全部收获。只要你带我顺利逃脱,这些钱财就全归你了。否则---要死要活你自己定。与这亡命之徒硬斗,我未必是其对手---一个念头在青竹心里一闪而过。略做沉吟后道:好吧,我听你的。为了证明你信守诺言,你得把这个皮袋留下。青竹将逃犯递给他的皮袋埋入一堆乱石中。扭头对逃犯说:跟我走吧。不上去?不能上去,一上去你就会被人认出来。我得带你下山。这坡旁边有一条小道,我熟得很。行。信你。不过,你要是敢耍老子,老子这把刀可是喜欢喝人血的。
青竹在前引路,逃犯用匕首顶住青竹的后背紧随其后。青竹步子迈得小,心里紧张地计祘开了。大约走出十几步,青竹猛地一个篮球场上的越位动作,迅捷地后越至逃犯身后,使尽全力,向着逃犯的后背猛的蹬起一脚。逃犯猝不及防,未及弄清状况,早已骨碌碌顺着山坡滚下了万丈深涧。
深夜的奇岭山,仿佛飘落了一片枯叶。一切重又进入洪荒之年似的沉寂。青竹眼看着那团黑影滚下山涧,一庇股坐在地下,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忽地,他站起身,象只敏捷的猎豹蹿回乱石堆,取出皮袋,将成捆的钱打散,脱下夹层秋裤,扯了扯缝死的松紧裤头。撕开一个裤脚口,将皮袋中所有的钱财倒入裤腿中,然后提起两个裤腿扎在后腰际。再套上本就显得鼓鼓囊囊的山地救援裤,上面宽松的救援服一盖,看起来并无异常。心跳如擂中,他向坠崖的死者走去。一边用对讲机指令一个新队员下来邦助自己。新队员看到死者,错愕中惊道:任队长, 这个求救者,死了--- 他没等到我们---这种情况常见,求救之后,因失血过多或颅内出血,就会等不及我们了。
两人很快将死者运至悬崖上。拂晓前,青竹回到家里。秋子尚在熟睡中。青竹解开秋裤,将藏匿在里面的钱财做了一番临时的处理后决定:此事决不能让秋子知道。免得她为自己提心吊胆。
二年后。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秋日,秋阳高照。青竹的弟弟在学校参加大学毕业典礼。青竹那张越来越不苟言笑的脸,竟然有了几分笑意。秋子更是百感交集,青竹的朋友们邦他的母亲筹得了一笔小额的慈善捐款,病情也日趋稳定。她觉得终于可以为青竹和自己松口气了。青竹和秋子来到大学校园。俩人拥着身穿学士制服的弟弟在校园拍了不少合影。离开学校后,三个人难得的在外面的歺馆里吃了一顿午歺。歺后。青竹称要去办点事,让秋子和弟弟先回家。
望着秋子和弟弟往大巴站方向远去的身影,青竹转过身,向着区公安分局的方向走去。在区公安分局警案处,青竹的第一句话是:我来投案自首。二年前的那个深夜,青竹最后一次执行山地救援时,在奇岭山命运坡上发生的一幕,重现在警官的案情记录中。三个多月后,青竹站在蓝海市和平区法院刑事审判庭的被告席上,聆听了对于自己的宣判。
刑事庭主审法官不紧不慢地庄重宣读:本法庭現就被告任青竹侵占公私钱财一案宣判如下:经历二个多月的调查取证,本法庭现已查明:被告任青竹在x年,x月,x日与越狱杀人逃犯宋定坚在我市奇岭山遭遇搏斗时,致使逃犯宋定坚毖命属于正当防卫。本法庭不予追究任青竹的刑事责任。被告任青竹在此案中故意将逃犯宋定坚抢劫的公私财物非法据为己有,按照我国《刑法》第二百七十条之规定,已抅成侵占罪。鉴于被告有投案自首情节,本法庭依法从轻判处任青竹有期徒刑四年。被告如有不服,可在十五日内提出上诉。青竹面无表情地表示不再上诉。主审法官敲响了法槌,大声宣告:此判决书十五日后生效。青竹被法警带出了法庭。
秋子第二次见到了静空。俩人并排坐在静修堂内上次见面时那条露天长廊旁的一张石橙上。彼此手拉着手,互相端祥着,不觉都红了眼眶。在秋子的记忆中,上次见面时的静空,似一只逃避人世的林中小鹿,唯恐被人惊扰了自己一心向佛的心志。如今再见,果然是气定神匀,仪态安祥,菩萨面相。静空亦在心里叹息秋子这几年太过苍促的憔悴模样。
秋子将青竹这些年来的经历一一向任儿道来。末了叹道,青竹临去自首前,将此事全盘告知予我。我曾咨询过律师,说是在法律上,青竹这事属于不告不问的范畴。可青竹偏偏坚持要去自投罗网--- 静空沉吟道:自投罗网?这人呐,头上三尺有神明,终究逃不过要面对自己啊。秋子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静空道:静空姐,青竹嘱我一定要把它送来给你留做纪念。他嘱你好生保重,待他出来后,他定会再来看望你。任儿接过信封,打开来,是一迭照片。前面几张是青竹和秋子在小弟弟大学毕业典礼后,三人在校园里的几张合影。最后一张,是静空与青竹少年时,在乡下自家田梗边捉泥鳅,被路过田边小道的镇政府宣传干事小杨抢拍下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两个孩子满手是泥,各自手中抓住了一条泥鳅,青竹张大了缺牙的嘴,冲着镜头后的小杨傻笑--- 静空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侧身轻声对秋子道:谢谢你远道来探我,捎来信息,不敢耽误你更多时间,且容静空在此恭送你下山---秋子闻言,起身弯腰,依依作别道:请静空姐务必保重。来日,秋子定会陪青竹再来探姐---俩人牵着手,且行且诉,步出静修堂大门外。
送别秋子后,静空沿着静修堂傍边的一条小道,漫步至路边的一座亭子内。这座亭子是供香客和遊人休憩设置的。亭内阳光充沛,四面山景。层绿迭翠。
此时亭内空无一人。静空在亭中央一张园石桌旁的一张石橙上坐下。拿出秋子给她的信封。把那些照片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看一回,哭一回,哭一回,又看一回。想到这几年来,自己晨钟暮鼓,一心向佛,远离人间,竟不知母亲病重,小弟弟艰难求学,难为青竹独自挑起这付生活的重担---原只想青竹学业有成,正直上进,会有一个好的前景。不承想如今却身陷囹圄---想着哭着,静空手里紧紧攥着那几张照片,伏在石桌上,竟至昏昏沉沉。朦胧中,她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来了。就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张石橙上。父亲一身飘逸的白色素衣,面呈慈爱,目光如水。静空不觉脱口叫道:父亲。父亲微笑点头道:女儿,我们已好几次在你的梦中相见。但如今天这般屈膝面对,还是第一次呢---父亲说着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石桌上静空那只紧攥着照片的手道:我知道你为青竹弟弟的事伤心自责。但我想,这也许不能全怪你。你投身信仰,一心向佛。心安理得。但是,正如一些宗教学者批评的那样,中国的佛教,尚属于学问的佛教而非实践的佛教。佛教真正的大乘精神,是要将佛的智慧与慈悲,恩泽十方,广利众生,慈善人生。在亚洲的不少佛地,都在奉行这种“人间佛教”,而在此岸,众僧尼唸着大乘的经,却奉行着小乘的行为一一但求自身解脱。女儿啊,佛成全了你的救赎之路,人间还有待你恩重如山的亲人和众生。把佛的智慧与慈悲送到人间去吧。那是佛对人类的终极关怀。我常想,国人若能习得一些佛心禅境,则无论社会怎样曲折前行,人心必不会如此迷失---与女儿相聚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天已不早,我该与女儿告别了。眼见父亲腾空而去。静空睁开眼,双手合十,仰望天际,只见云端处,父亲亦在频频回望女儿,不觉泪湿了眼眶。
青竹在狱警的监送下,走进监狱犯人亲属会见室。隔着厚厚的玻璃视窗,他一眼看到秋子陪着母亲和任儿姐坐在窗口处等着和自己见面。青竹原本几近麻木的脸上,瞬间放出光彩。他一步趋前,双手扒在玻璃视窗上,欲哭欲笑的一张脸,因为扭曲而变了形。他叫了声娘,任儿姐---万千心绪,竟一时语塞。静空疾步走向窗口,一只手抚着玻璃视窗,另一只手在青竹紧贴玻璃的脸上,反复地抚摸着青竹额头上的那道伤疤。泪流不止。
青竹觉得,抚摸着自已伤疤的这只手,既是姐的手,亦是菩萨的手。一股清泉,顺着这手指流向了青竹的心内,复又从他的眼角,汨汩地流出---青竹拿起对讲话机,哽咽中道:姐---我让你失望了。不,青竹,是你对自己失望了---你期许自己一辈子是个好人,却不知法我无常啊---前念迷失罪过,后念觉悟成佛。你既走上自首的救赎之路,静空且在人间等你佛境重逢。
秋子搀扶着虚弱的母亲伫立在窗前。母亲泪眼朦胧中接过静空递给她的对讲话机叮嘱青竹道:娃啊,咱乡下现在也实行医保政策了,以后,娘的医药费全有了保障---说咱乡下人现在有政府惦着哩,你就放心吧。
气势恢宏的蓝海市体育馆内,一位香港大腕歌星的演唱会正进入高潮。曹君梦坐在正中偏后的观众席上。在场内如梦如幻的灯光及观众恍如星光的萤光棒的挥午中,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完全沉醉在现场的音乐当中。此时的他,回到了自己四岁时那个周未的晚上。正上幼儿园中班的曹君梦,跟着周未接他回家的父亲一走进家门,就连绷带跳地跑到母亲身边,嚷嚷着:妈妈,妈妈,我得第一名啦!你看,这是老师发给我的奖状!妈妈从仰望着自己的小君梦手中,接过一张三指宽三指长的白色小纸条,上面有老师用园珠笔横写的两个字:兔跳。在这两个字下面,又用园珠笔竖写着三个字:第一名。妈妈立刻眉开眼笑。她蹲下身,抱着小君梦亲了又亲。连声夸赞,君君,你真棒。得了第一名耶!来,咱们把这张奖状好好收起来。将来你长大了,还能看到你人生中的第一张奖状哟---妈妈在书桌的抽屉中找出一张大红色的透明纸,认认真真地将那张白色小纸条包裹起来---母亲灿烂的笑脸和那张红亮的小纸条,从此烙印在了曹君梦的心底。从那时一路走来,他始终渴望成为万人仰慕的成功者。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是的,万众仰慕的成功才是我要的成功。可是,明天上午即将飞往美国芝加哥的我,却实实在在只是一个逃犯。自从几天前胡秀珠和她那个后台干爹,市委组织部长被市纪委双规后,曹君梦就知道了自己即将来临的结局。惊弓之鸟,飞为上计。他早已为自己在美国预留了退路。财产也早已转移。虽然此次持的是商务考察的签证,但内线早已在那边为自己做好了下一步投资移民的一切准备。故乡、、、故土、、、这方掩埋着我祖先骸骨之地的祖国,此生不知何时再见了---回不来了---除非将来我自愿或不自愿地被押解回来---难道这就是我要的万众仰慕的成功?这就是我最终留给母亲的荣耀?---本想走之前回家与父母告个别,如今却成了奢望。临行前得步步为营。尽量不要招惹人注意。藏身这万人盛会中相对安全。百感交织中,曹君梦忽又想到:如果我不是今天的我,我又会是怎样一个人呢?至少不至于落到这步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境地吧?如果我不是今天的我,也会有另一个人成为今天的我吗?罢罢罢!此生已无计可追悔。只求上帝保佑,此去一路平安。曹君梦紧闭双眼,欲哭,无泪。二天以后,曹君梦外表镇定潇洒地踏上了美国芝加哥的土地。
春末夏初,天地间充溢着勃勃生机。任儿在沈进的全力支持下,成功地将达晟集团公司自己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及收益,成立了达晟慈善基金,并在基金的支持下,创办了蓝海市第一家民间慈善孤儿学校。雁南飞孤儿学校座落在蓝海市远郊外的一座小镇上。小镇青山环抱,溪水绕桥。安谧宁静。校园内,教室宽敞明亮。校舍错落有致。来自各地一百多名学生,分成了幼儿,小学和初中三个班次。静空亲自任校长和小学班的语文教学。孩子们生话在校园里。学习,生活一应开支,均由达晟慈善基金与市民政局的慈善补助承担。课余时,孩子们嘻戏在校园旁的果园和农田边。
静空带着小松在果园边浏连。小松是个刚满七岁,来自偏远山区的孤儿。在他二岁时,父母均死于一场车祸。小松便被寄养在一位远房表叔家。幼小的心灵一直处在表婶的呵斥与虐待中。当静空第一次见到小松时,孩子那双畏惧,空洞,躲避的大眼晴,刺痛了她的心。从此便亲自将小松带在身边。在雁南飞校园,在静空身边,小松会笑了,会说了。常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身边一切感到新奇的东西。静空看着小松的变化,甚是欣慰。
此时,静空的手机铃响了。接通后,传来了秋子兴奋的声音:静空姐,我今天去探望青竹刚回家。青竹因在狱中表现优秀,再次获得了減刑。还有半年,青竹就可以出狱啦---姐,我好欢喜---静空的手机略有点颤抖,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同喜,同喜。
上课的铃声响了。孩子们从四面八方涌进教室。静空依然一袭整洁的比丘尼青布长衫,微风中飘逸且庄严。她牵着小松的手走进了小学二年级的课堂。行过师生礼后,静空道:同学们,上周教的课文还记得吗?孩子们齐声回答:记得。好,现在就请同学们把这篇课文背诵一遍。孩子们合上书,一双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静空,童稚的声音齐声背诵:四美:“一赏昙花,一現盛开。二赞红梅,傲雪报春。三喜青竹,遇节还生。四爱雪莲,冰雪初心。”
教室窗外的树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似乎被孩子们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朴楞愣地齐向高空飞去。澄蓝的天空,阳光醉人。
《 全集完》
作者陈革非近照↑
作者简介:
陈革非,湖南邵阳市人。邵阳市电子仪器厂退休职工。五零后。曾任邵阳市第一法律顾问处实习律师。深圳一化工有限公司制动液分部部门经理。现深户南山区。在文学中结识文友。
《上海头条》、《申城头条》联合发布
本期组稿:深堂曲仔
主编:李默,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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