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一声咳嗽

从严冬一直蔓延到仲春

父亲是有些苍老了

任凭怎样的雨露滋润

都没能发出新芽

由一幅肥腻的油画

熬成干瘪的版画

父亲的表情

像故乡的田埂阡陌纵横

好在父亲的牙齿还好

完全能格嘣一声

磕碎生活

内核的坚硬

父亲的膂力也依然惊人

他站在巴山农村的最中心

把儿女们铁饼一般

掷进北京 成都 深圳

但他自己发达的根系

却始终窜不出

贫瘠的乡情

九十年了

故乡小河的驼背

一直模仿着父亲造型

父亲的剪影

重叠在墙上的那把犁

而犁尖的一根犄角

刚好触及阳光的

万千犄角

年轻的春天啊

请不要站在山口傻笑

只要明年你敢开花

你叫还是不叫

我父亲都会

高高挽起裤腿

用深耕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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