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在农村老家度过的。转眼间,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回老家过春节了,主要原因是老母亲被我接到城市里生活,这次如果不是几个表哥嚷嚷着要给我母亲过寿,也许还不会回去。
除夕那天,我驱车回到村庄时,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因为这里毕竟是我生活了18年的地方,过去的影子有的依稀可见,但更多的是陌生。村子里又崛起了几座小洋楼,其中一座最为惹眼,不论是造型还是装潢都很考究,经打探才得知是村花家的。

村花本名叫翠花。由于人长得漂亮,所以大家伙都称之为村花。她在班级里也自然被称为班花,因此成了很多男生追求的偶像。高三那年,村花与一个成绩较好家境较优的留级生好上了。谁知两人高考都落榜了。村花由于家境不好,便放弃了复读的念头,从而一门心思照顾男友继续读书,将自己的命运也托付给了男友。经常做些好吃的给远在20余里外的男友送去。后来,小伙子如愿考取大学。学校放寒假正赶上春节,双方正式定下了婚事。等到阳春三月的时候,村花突然呕吐起来,知道自己怀孕了,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给男友写了一封信,结果得到的回复令她如坠深渊,原来男友变心了。这对于村花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又日渐隆起,该如何是好。于是村花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农药。幸亏被家人发现及时,经医院抢救保住了性命,肚里的孩子却因此流产。左邻右舍的人们除了谴责忘恩负义的小伙子,更多的还是安慰和劝说村花。经过近半年的生理和心理疗伤,村花才慢慢走出阴影,忘掉过去的一切,决心重新开始生活。时值国家刚刚实行改革开放,具有高中文化的农村女孩子的确不多。村花很快就在大队部谋了个差事——妇联主任。因此经常到公社开会,很快成了那一片的名人。
转眼间,已经工作了两三年,其间,家里门槛几乎被踏破,都是给村花说媒的,可是村花都没有相中,主要原因是小伙子没有城镇户口,外人不知道村花并不想在农村生活一辈子。她是想通过找个“吃计划”的丈夫,从而跟着跳出农门,到更广阔的都市里生活。终于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城市户口的小伙子。两人似乎一见钟情。令村花意想不到的是小伙子有前科,因为酗酒打架被判刑,虽然只是缓期执行但名声也不好听,熟知的人都不愿意接近他,因为是个酒晕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找个城市户口的女孩的确很困难。这也是小伙子愿意找农村女孩的主要原因。等到快要登记领取结婚证的时候,村花才得知,但是为了转变自己的户籍身份,便义无反顾的领取了结婚证书并很快举行了婚礼。随之村花的户籍迁到了县城,成了吃计划粮的人。
婚后的村花并不幸福。丈夫嗜酒且常醉,每次喝醉就会发酒疯,几句不和就会动手打村花,村花的身上也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村花为了户籍一直忍受着。
后来村花被安排在她丈夫的单位——县城纺纱厂工作,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也就有了一定的收入,夫妻关系也随之好转,家暴也随之减少。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国有企业纷纷破产转产,村花的纺纱厂由于经营不善倒闭了,村花两口子成为较早的下岗工人。这对于他们来说真是不小的打击。在那段日子里,村花经常回娘家拿东西,比如面粉、蔬菜等补给自家。
村花毕竟具有一定文化知识,对新生事物的认识还是较早较深的。她很快振作起精神来——决定自己干个体,经营服装生意。于是她东拼西凑筹集了一些钱与丈夫一起去了南方的服装批发市场。琳琅满目的服装让村花夫妻眼花缭乱。有很多小件衣服都是按斤卖。尽管如此,村花也不敢多进货,便试探着批发了认为当地应该好销售的几款衣服。他们返回后便在小区附近的马路旁摆了个地摊,谁知很快便销售一空,这一下子点燃了村花的创业激情,她赶紧筹集更多的资金,又乘上长途汽车赶往南方。
那时交通并不便利,要坐一夜的长途汽车,跋涉十余个小时才能到达,顾不上休息顾不上吃饭,批发好衣服又赶紧返回,一来一往就要一天两夜时间。村花不顾疲惫,到家赶紧出摊。就这样奔波了两年多时间,村花赚取了第一桶金。于是在繁华的街区租赁了一间门面房,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就在这时,村花家里飞来了横祸,丈夫在一次外出进货的途中遭遇车祸身亡。但是,此次横祸并没有把村花击倒。她的服装专营店继续经营了下来,还雇请了营业员。除去房租和营业员工资,每年还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作为富婆的村花完全可以再嫁,而她选择了单身,与女儿相依为命。后来,村花的进货方式也发生了改变,通过银行转账汇款批发衣服,打个电话就搞定了。这样她就不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在路上了。
近些年来,随着“互联网+”的飞跃发展,网络购物逐渐由新潮变成了主流,实体店的销售业绩逐渐下滑,而房价攀升带动房租也随之逐年递增,这对于年近耳顺之年的村花来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她做出一个决定,回老家农村养老。不从事任何劳动,依靠每月养老金根本就花不完。用卖掉一套房子的资金建造了那座小洋楼。另一套留给了她的女儿。
大年初一拜年那天,我见到了村花,与她交流了一阵子才得知她的上述情况。分别时,她说其女儿每周都开车来看望她,因为如今交通非常方便,高速公路就从村子旁边通过。
我坚信,村花选择回归农村老家安享晚年一定会非常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