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文/江北

我们一直是生存的奴隶

为了一块营养并不丰盛的面包

硬着头皮去叩响生活沉重的门

尊严的伞很轻

遮不住太炽烈的阳光

也挡不住太大的暴雨

一阵狂傲的风

也会掀翻这脆弱的小天地

语言并不属于我们自己

声音也不是

我们是生存的傀儡

那些施舍面包的人

提拉着控制我们的线

每多一块面包的奖赏

我们还会口不对心地感恩

日子 颠倒着过

白天是衣着光鲜的鬼

夜晚是赤裸梦游的人

黑白的界限难分

也不想分得太清

实在憋不住

我们会以文雅的名义

弄几幅蹩脚的书法——

“忍”或者“难得糊涂”

追求不到物

就装作超然物外

所有的信仰和宗教思想

都是行走江湖的道具

将一切都数字化价格化

然后对步后尘的人

以炫丽的包装出售

书店是没有方丈的寺庙

我们只拜我们想见的佛

一切不符合自我的文字

都在心的法庭判处死刑

我们的智慧卓绝

总是玩着自己折腾自己的零和游戏

用一个词或一句疯癫的话

就可以狂热一个时代

不大的肠胃装着大量的垃圾

被标上学问的标签登上百家讲坛

成功和失败是两个万能的筐

能装下人间所有的幸和不幸

装不了的都打入虚无

貌似太多的方向

演绎着没有方向的迷茫

成熟和衰老都同时提前

在最繁华的年代

青春在最郁闷的床上发呆

一日千里的节奏

缩短了一代人的梦想周期

一晃就老了

时间昂贵又如此廉价

审视着越来越国际化的祖国

它长得竟越来越像外国

我们以口头歌颂五千年的古老荣耀

以行动崇拜异国莫名其妙的现代

许多时候我们以本族为耻以他族为傲

成为异域文明自发的代言人

对生养自己的祖国

我们理直气壮地批判

道貌岸然地背叛

我们就是这样活着

将面包当成绝对真理

将祖国当成生存投机

父辈的旗帜越来越远

祖先的遗训越来越忘

只要肉体能栖居在富丽堂皇的城堡

涂满黄油的面包变着花样满足我们变异的灵魂

一切的一切

都无所谓

未来

是傻子们的远方

我们——这个国家最精明的一群人

只想吃最好的面包

活在最奢侈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