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的拷问（小小说）
作者:白清常
你们叫什么我不知道，我们这儿叫桑仁。据说补肾，烘干的，25元1斤。买了1斤。又买了一盒免淘小米儿。
怎么回家？ 打车，还是走回去？
走回吧，省下6元吧。走走，也锻炼锻炼身体。溜达走，也就一个小时。
出了超市，来到了农贸市场。
这呀，过去是个大沟，填平了就变成了市场。这个市场是个人的。据说，当年买下来才花了十来万，短短的30多年，今天已涨到3000万了。不过，听说这个老板涉黑，被抓了。市场，大都是卖青菜瓜果梨桃鱼肉之类什么的。
大门口旁，有个20多岁的女孩，跪在地上乞讨，地上铺着一个醒目的什么说明。看那女孩的装束，灰头土脸的，像是农村的。
看了她一眼，我走了过去。
天，刚刚下了点雨，在这秋日还是有点凉。八月十五一过，我们这里的树就开始落叶了。地面很湿，尽管有点风，但落叶还是飞不起来的，都贴在一起了，只是有点凄凉。
走过约有5米远，那个女孩垂落的头发，开始在我眼前飘荡。
白血病！
我突然想到了，我刚才路过看到的字样，走着走着，就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我转过身来，看着小女孩背影。她还跪着，或许太累了，身子快缩成一团儿了。叫人心酸！
我对这种病，还是有些了解的。简单讲，有的能治好，有的根本治不好。
问题是钱。那是10年前，孙女得了病，治疗到后期，没钱了。该借的我都借到了，没有办法，把棚改卖给我的楼，低价卖了。
很快，卖楼的钱也花光了。
要知道，有时打一支进口针，就是5000元呀。好在，那时候国家给报销的款批下来了。
报销大概是总额的50%。你懂这50%的概念吗？50%就是命，就是感激，就是泪水。那时候，我才感觉到共产党好。
真的得感谢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十年过去了，孩子的病完全好了。但是，每当我看到那字眼儿，还是很扎心的。
给她捐点钱吧。多了没有，也就十元八元的吧。
我快速返了回去。
见有人来，小女孩抬起了头。应该说，小女孩长的不怎么好看，黝黑的脸庞，或说很黑很黑的，有点丑，但那一脸的沧桑，还是叫我很揪心的。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地里干活的那种女孩。
我想看看铺在地上的说明。
很快，就放弃了。郑州医院，鲜红的公章，还有几张住院的照片。这些或许说明不了什么，~~现在的骗子是高手如云啊，但我明白，女孩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变色鳄鱼皮鞋，我给她的感受，每一秒都是难堪吧。
实际，我的皮鞋是冒牌货。
这时，围上了几个好心或好奇的路人。人们开始小声议论。
女孩还是垂着头发，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裤子都让雨水洇湿了。
我仿佛看到了当年愁苦的女儿。那时，她还有我这个老爸扛着她。这个小女孩，没有老爸吗？
我的天啊，农民！
我掏出来钱包。
一打开钱包，脑袋有点发胀。几乎忘了。买完小米和桑仁，一分零钱都没有了。
就有几张百元大钞！有点犹豫，但还是一咬牙，抽出一张，放在了小女孩的眼前。
“谢谢！”小女孩的手撞在我的手上，抓住钱，抬头看着我，声音是颤抖的。
挤出围观的人群，我是芒刺在背。从来没有如此大方过，怎么感觉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或像是偷了人家？！
捐了100元，我想人们肯定都以为我是土豪了呢。实际，我就是个刚领退休金不过几年的下岗工人，不，下岗之前我是党支部书记，还是正科级呢。我可不是什么“以工代干”，我是国家正式干部，不过后来什么都不算了。
或许，有人担心被骗。
我也许属于穷人阶级吧。或许，我把100元，也看的很重吧。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骗就骗吧。假如她是骗子，她利用人们的善良，我想她的良心一定是不得安宁的。可是，如果不是，真的是有难处，有点乱，我想，再说骗子会跪在湿漉漉的路边吗？这是骗子所装不出来的吧。对的！
再说，我不能因为怕骗而骗自己。呵，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我看到了，而且想到了。如果她真的有难处，你想到了帮她而不帮，那良心会不安的。就是真的被骗了，我的钱是捐出去了，是不是也很坦然？
骗与不骗，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毕竟是做了一件好事。
始料不及的是：本想省下6元钱，谁知道反而破费了100元。或许这就是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相信我，好人必有好报！
不管人们怎么看我，我还是快速逃走了。最好，别遇上抢劫的，我想。
作者简介:曾司职铁路链接员，消防兵，警察，秘书，办公室主任，书记厂长，辽宁党刊集团打工，业务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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