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烟云
文/刘少宗
在我的书案上端坐着一方砚台,它通身黑亮,无雕无刻,朴实无华。 这方砚是侯宗堂老先生送我的。侯老是我们厂最年轻的老干部,不曾想,已经作古数年。与先生相识有二十余年。那时先生在工会工作。2002年厂倒闭后,先生也已离休数年,由于工厂离洛阳市远,所以老干部的医疗问题,就归属我们医院-----厂虽破产,可我们医院尚在,自然也就担当了这份职责。
先生平素身体健朗,精神矍铄。走路挺胸昂头,洒脱自然,一副踌躇满志 的样子。时不时爱往我哪儿溜达,闲聊期间,知道我爱书
法。一来二往,投机随缘。他说他有一“墨盒” 在家闲置,想送给我用。我想先生只是随便一说。不成想,翌日,果然捧来。还带来一挺墨。先生果然诚信,一诺千金。
这哪是“墨盒”,原来是一方石砚。他虽然体积不大,非常实用。只见此砚,通身漆黑,四四方方,打开盖儿,圆圆的墨池,平平的砚底残留着墨香。在案头一置,很是悦目。我心甚喜,犹鹏举之得龙泉枪,云长之得赤兔马。
忽一日,得知先生患脑出血,失语、瘫痪,又过了 两年,便撒手人寰。
我心甚悲,禁不住生出世事无常,生命转瞬即逝的凄凉喟叹。
砚池岁月,转眼七八个年头,我闲暇时临池不辍,不负先生赠砚之心,告慰先生在天之灵,我决心让这块石砚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石砚外方内圆正好与铜钱的内方外圆,反其道而行之。不知是制砚者的无心之举,还是他的匠心独运。凡事一旦沾上名利二字,就失去了高雅之趣,显得俗不可耐。书法更是如此。一亲笔砚应心清,妙境都因静景生。在墨海里游弋,在书山里涉猎,在碑帖的世界里徜徉,其心敞亮静谧。外面的世界如何波谲云诡,如何的光怪陆离,统统是过眼烟云,让人嗤之以鼻。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那是一个崭新的天地。不管你何许人也,不管你地位高低,有求必应。一副对联寓意深刻;一个寿字,祝福绵长;一帧扇面,清新秀丽;几许条幅,跌宕起伏,拉近了朋友之间的距离,倍感亲切,舒心惬意的很那。
在砚池岁月里,只有默默的笔耕墨耘,耕云种月,才能放飞心情,收获闲适。
人需要的正是这份闲适,而不是悠闲的无所事事。心若长草了,那可就荒大了。不要总把心事用在如何捞钱上,而要让心静一静,这样心才不会太累,让心养一养,心才不至荒芜。
当然,人各有志,爱好也各有千秋。人有了谋生的技术,再配上有益身心的爱好,那不就像插上双翅的大鹏,何等的搏击云天,气贯长虹。这样的人生才算是多姿多彩,瑰丽绚烂的。
砚池的墨是黑的,可写出的文字是斑斓多彩的,砚池里生出的烟是五彩纷呈的,云是袅娜飘渺的。砚台是石头的,他时刻警示你,为人要踏踏实实的,笔下的书作,可以是纤巧精致的小品,也可以是大气磅礴的杰作。心有多大,路就有多远,人生就会有多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