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四月天

文/董琦

       槐花开了的时候，我携妻带孙，又回了趟老家。孙女看到漫山遍野的，晶莹洁白的槐花，幵心极了。

       她用槐花做了一个花冠，戴在头上，又用槐花做了一个花环，戴在脖子上，说自己是槐花仙子。

       我告诉她槐花不仅美，而且还能吃呢。她不信，我就摘了一朵槐花让她尝尝。她狐疑地，小心翼翼地把槐花放进嘴里，轻轻一嚼，辨了一下味，惊喜地说到：嗯，甜的！说完就大把地吃起来了。

       孙女一边吃，一边问道：爷爷，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槐花树？孙女的问话，使我心里喀顿了一下，因为这也是我当年问我爷爷的问题。

       我的思绪回到了我的儿提时分。当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四月份更是农村青黄不接的时候。那年妈妈带着我，带着平时省下来的粮票，和用爸爸寄给我们的奶粉，鸡蛋，苹果，换来的粮票。(这是爸爸在修原子能基地的铁路，组织上发的特供，爸爸省下來寄回来的)。还带了些钱回老家。虽然粮票和钱不多，但也确实能给老家里，解一下燃眉之急。

       爷爷拿上钱和粮票，邀了两个村里的后生，推着两辆，当年支前用过的独轮车，冒着大雨，趟过洪水急流，硬是走了几十里山路，从小镇的粮管所，买回了几百斤碎杂粮和米糠。(用一斤粮票可买三四斤碎杂粮，用一斤粮票可买七八斤米糠)。

       把粮食拉回来后，爷爷马上动员全家，把碎杂粮磨成粉。然后再让妈妈，把杂粮粉，和米糠粉混在一起，再掺上野菜，和槐花，做成了饼子。决定每天把饼子分给村民们。小孩，老人，每人每天一个，妇女每人每天二个，青壮汉子每人每天三个。这样，自己家留下的粮食就不多了，只能每天早晚喝米糠粥，中午吃饼子，饼子也是和村民一样地分法。

       当村民们拿到饼子，都扶老携幼地到我家来谢恩。有的老人叫孩子给爷爷磕头，说：老村长你真正我们的包青天啊！看到面黄肌瘦的村民们，爷爷含着泪，把孩子们扶起来，悲痛地说道：乡亲们啊，共产党就是为人民谋福利的，现在大家生活那么苦，还饿死了人，(我的一个妺妹就在那时饿死的)。是我这个村长没有当好啊！我给大家赔罪啦！说完就向村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道：这是天灾，怎么能怪你呢？这要怪老天爷。也有的说：不能全怪老天，是那些县里的官老爷胡搞，把山上的树都砍光了，去炼钢。结果，钢没炼成，因为山上没树了，这两年，年年发山洪，把庄稼全给毁啦！

       也有的人说：要不是你老村长，冒着违抗上边指示的罪名，保住了烈士陵园的几十棵槐树，我们村，连一棵树都没啦！

       爷爷听完大伙儿的各种议论，就对大家说：乡亲们啊，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坚定地跟党走，团结一心，努力生产，重建家园，我们一定会，再建成一个山青水秀的槐树洼！

       从此后，爷爷一边带领村民努力生产，一边自己用槐树籽育苗。由于没钱买树苗，只好用村里的几十棵槐树籽育苗。经过反复尝试，终于成功地掌握了育苗技术。然后把培育好的槐树苗，让大伙种到山上去，这样年复一年，滿山遍野都种滿了槐树。

       由于有了树，山上有了植被保护，水土不再破坏，山洪越来越小了。槐树洼真的又成了，山青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方。

       槐树洼和祖国一样，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啦，越来越富了。每年槐花盛开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不仅能吃到香甜的槐花饼，还由于引来许多蜂农來此采蜜，能吃到蜂农赠送的蜂蜜。爷爷用槐树本身告诉了我，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槐树，因为这些槐树，是村民的保家树，是村里的摇钱树！

       爷爷终于完成了他的誓言，安祥地长眠在这个，他和奶奶，和战友浴血奋战过的地方，又和村民一起改天换地的地方，如今是槐花盛开的地方了。

       当我站在长眠于此的，爷爷奶奶，和几十名烈士的陵园里，望着那滿山遍野盛开的槐花，此时此景，我该用一个什么赞美词呢？忽然一个熟悉，而且美丽的命题，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你是人间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