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钱》(原创)
文/魏继军(广东深圳)
中秋节的到来,是最开心的事。有月饼、核桃、柿子、糖果吃,最重要的是,过了中秋节,离过年就不远了。
盼过年,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先要熬到二哥放寒假。然后,再盼望父亲回家。父亲的自行车上,除了大包、小包的吃货,还有必备的其他年货。拿到吃货,我不急着吃,却急切地问:“爸爸,什么时候杀猪?”。父亲笑笑,“你就知道我回来杀猪?想吃肉了?”。哈哈,这个当然了,春节前一两天,往往是猪肉价格最好的时候。杀了猪,有任量的肉吃;卖了猪肉就意味着有新衣服、新鞋子,也意味着马上就过年了。其实,我盼望过年,并不稀罕新衣服,也不稀罕放鞭炮,我最惦念的是那压岁钱,这是三岁的我,唯一拥有金钱的机会。
只要父亲在家里,经常连个坐的凳子都找不到,客人太多了。春节更不例外,却也是我们去大场尽情玩的好机会。春节里,村里的大场,是最热闹的。大人和小孩子,几乎全都在那里。成年人赌甘蔗,挺好玩的,我最喜欢围观。坐庄的人,拿一大捆甘蔗,首先拿出一截甘蔗让赌客看长度,看好后,在一根完整的甘蔗上,切出一段。如果切下的长度,与庄家的那一段甘蔗长度相同,整个甘蔗就是赌客的,误差不能超过一枚硬币的厚度。如果长度不等,就要买下整个甘蔗,价钱当然是市场价的二倍。我喜欢听那众人,对赢家的喝彩,也喜欢听那输了的叹息。我哥他们玩攻城、打贼娃;比他们大的,玩垒球;女孩子们,有的跳绳,有点踢豆包。我们这么大的,一窝蜂的去这里,一窝蜂的去那里,到处捣乱,也挺开心。要是遇到过年下大雪,那才好玩,可以滚雪球、打雪仗。肚子饿了,就自己回家吃饭,满屋子的客人,父亲、母亲都顾不得我们,吃饱了,又去玩。
大年初二的早上,和每个冬天的早上一样,母亲把烘罩上,热乎乎的棉衣、棉裤,扔到我姐姐的铺上,让她自己穿衣服。我的棉衣、棉裤是有关联的,穿起来太复杂,一直都是母亲帮我穿的。我自己刚把鞋穿好,“哎!我的屁股后面,怎么冒着烟烟?”。母亲哈哈大笑,急忙把我抱到床上,又把棉衣、棉裤脱下来,原来是火盆太旺了,烘罩被烤焦,点燃了棉裤。重新穿好衣服,洗把脸,我正坐在火盆边上烤火,母亲拿了几张崭新的钞票,对我说:“你看,我的都是新钱,换你的旧钱好不好”。我费了好大劲,才把我衬衣口袋里的好几张压岁钱拿出来,然后,我把她的新钱,和我的旧钱放在一起比了一下,“你的钱,没有我的长,没有我的宽,颜色也不一样”。母亲商量着问我:“那我两张换你一张,这总可以吧?”。这个真的划算啊!但是我感觉这有点名堂,“那为啥你要吃亏哩”?母亲被我逗笑了:“那你要钱有什么用”?当然有用了,“我可以去庙上(集市)买糖,如果我爸又带我去城里,我想买个万花筒。反正我不跟你换!”。母亲说:“你口袋里装那么多钱,万一丢了咋办?我先替你锁到箱子里,你要的时候,我再给你”。我感觉这个还是圈套,但是,也确实没有更安全的办法了。
母亲很少走亲戚的,除非几家重要的亲戚,有婚丧嫁娶的大事。过年,也只去外爷、外婆家拜年。初五一大早,父亲就赶回城里上班了,大哥一贯春节在单位值班,家里也没有客人要来,母亲准备带我们去外婆家。大青狗却是先知先觉,母亲一换新衣服,就围着母亲蹦蹦跳跳。这家伙,可是母亲的忠实走狗,我们想带它出远门,怎么哄都不去,除非母亲给它下命令。母亲把大门的锁子,咔嚓一扣,大青狗就“唰”一声不见了。我们一起出了村子不久,大青狗又归队了。刚走到外婆家村口,就看见外婆了。我们奇怪,外婆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外婆指着大青狗说:“狗早去家里了,卧在客厅不走。你外爷给了它一个骨头,啃完骨头,一溜烟就跑了。你外爷说,一定是他女儿要回来了,狗先来报信邀赏,叫我在村头接你们”。哎呀,你们看吧,我早说过了:“这狗是能听懂我们说话的”!
照例,母亲也给几个舅舅、堂舅舅准备了礼物,他们也都来外婆家里,这一天很是热闹。小孩子们,都愉快的很,因为每个人,都领到了好几份压岁钱。大人们都在客厅,一边喝茶、吃瓜子、花生、点心,一边愉快地聊天。姐姐去舅妈家串门,二哥和几个表哥,在院子里,不停地放鞭炮,引来了一大群小朋友。我不敢点鞭炮,也嫌鞭炮太吵,就在客厅里剥着花生、瓜子,乖乖地当客人。这可好,大家都夸我规矩地像个大人。我坐的地方,离门口很近,我就听到两个表哥在门外的廊檐下面说:“庙上(集市)还有更大的炮,可是钱都用完了。把那小军军的压岁钱逗哄来”。他们两个轮番叫我出去,我就是不去。又过了一会儿,二哥叫我,这不用担心的,我就出去了。他们几个,要我去大门口商个量。一边走着,我就听见二哥低声对他们说:“你们好好说,不要吓唬他”。到大门口,大表哥拿出两张新钱,要换我一张旧钱。我问他们:“那你们不是吃亏了吗,为啥要换”?大表哥哈哈大笑,然后又和气地说:“我们的钱都花完了,把你的钱给我们一张,去买个大炮放,好看的很,咱们都看哩么”。也是几个哥哥,平常对我也挺好的,我本来都想给他们的,可是另一个表哥却说:“要是不给,我们这么多人,揍你”!嗯?你们敢威胁我?我立即扯起嗓门大喊:“外—爷—,他—们—要—抢—我—的—钱”!不用我喊第二遍的,外爷的耳朵,可是最灵光的。果然,话音刚落,外爷就冲到院子里,吓的他们落荒而逃,这还没有完,外爷指着他们大喝:“谁今天把小军军逗哭,我拿鞭子给他封年”。哈哈哈!还来吗?外爷的倔强,谁都怕的,而且,外爷的鞭子可是一根牛筋,鞭杆是鸡翅木的,想一下都怕。外爷把我抱起来,安慰我说:“不要怕,在外爷这里,谁都不敢惹你!咱们去屋里,我再给你找些吃货。你是乖娃,不跟那些瞎八玩”。回到客厅,我赶紧把压岁钱都交给了母亲。谁知道,招来了一篇赞扬:“这娃才懂事聪明哩”!这个赞扬,可是把我坑惨了,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把压岁钱如数上缴,一分都没有花”。
【《诗词春秋》签约作家简介】
魏继军,男,笔名 良之。在国内外期刊发表多篇论文,专业著作一部(合著 第一作者),创作诗歌100余首,随笔30多篇。《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诗词春秋文刊》签约作家。《大西北诗人》签约作家、副主编。
作品入选《诗刊》《诗林》《大西北诗人》《诗词春秋文刊》《华夏文明导报》《诗中国》《中国最美爱情诗选》《新世纪新诗典》《中华草根诗歌大全》《中国诗歌网》《南疆诗词》《诗林雅苑》《诗词方舟》《清风荷韵文萃》《香港诗词文艺刊》《阳光头条》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