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缅怀胞弟袁得华
文/上海袁德礼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今天由我这个双重身份的人,既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又是胞弟袁得华的嫡亲大哥,来宣读这份沉甸甸的悼词,更让我悲痛欲绝,再思再痛痛定思痛,越想越哀哀上加哀。胞弟出生于1956年7月28日,他多才多艺,毕业于华东政法大学,曾为船民兄弟打赢过好几场官司,在法学界小有名气。八年前他不幸患上胃癌,由于胃癌细胞再次扩散经医生全力抢救无效,于2007年5月7日下午5点45分在闸北中心医院不幸病逝,终年51岁。

4月18日那天他住院治疗,我正巧为远东学校编写了一篇万字特稿,陈孝大校长叫我送200份报纸给他,下午我从嘉定该校赶到闸北中心医院看他时,他还有说有笑呢。 谁料短短19天后,胞弟袁得华竟永远不与大哥我亲热了。
胞弟得华于1975年2月进入上海环境实业公司子公司工作的,在船上与风浪整整搏斗了18年。1993年10月担任上海德礼传媒集团公司总经理。日常管理全由他一手操办,14年来,他累计为公司创产值1.5个亿,上缴税收1500万元。

可以这么说,胞弟得华的一生是刻苦学习与狂热工作的一生。中学期间,他是全年级组考试总分,名列首位。他博古通今,精通法律,钻研哲学,古典文学,就像当年周树人用鲁迅、沈雁冰用矛盾、李尧棠用巴金、谢婉莹用冰心、林觉夫用秦牧等笔名那样,他用柳鞭这个笔名写下过大量杂文、诗词、小说,电影剧本和新闻大特写,深受船员兄弟的盛赞。那天,特从天津赶来的市作协主席、著名作家蒋子龙对我说:“旷世文章,要数柳鞭。千里吊君唯有泪,十年知己不为文。”
时间确是我们共同面对的敌人,得华挥舞年轮与之拼打了51个回合,在最紧要的时刻,他体力不支败下阵来。于是,从永恒的时间中来,他又重新回到永恒的时间中去了。

胞弟得华迟早会变成热点人物,这是一件无法阻挡的事,像许多身后获得荣耀的人一样,他的音容笑貌却永劫不复了。胞弟一度是健壮的,您看他有一副很宽大的体魄,他还满不在乎呢,有点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模样,所以适合于在边缘站立着,与中心语境保持着谨慎的距离,他叙述小说的方式很古怪,很独特,使人难以找到参照物,他的文字张扬而刻薄,时常夹带古文、文言文,百无禁忌。
就是这样一个精力充沛、特立独行、才华横溢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看 来一个人是多么容易被消灭呵。但是,胞弟得华(柳鞭)却给这个社会留下了《纤夫的汗水》、《点燃欢乐》《船工的梦境》、等著作。

我在查阅他的电脑库存中还码有一部尚未杀青的2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和大量评论、散文随笔。胞弟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写,但他的胃癌背叛了他,他的呼吸离开了他,于是他匆匆忙忙上路了,这次远行导致的惟一结果是使他提前跻身于名流的行列。
记得有一年夏天,胞弟得华日夜汗流浃背地在赶写一篇小说,(这是上海文学杂志编辑彭新琪的约稿)。结果严重脱水,便病倒在写字台上,我急忙派车将他送到闸北中心医院挂急诊。他对我说:“大哥我很想彻底放松自己,约上几位好友到处走走、看看。什么都不写,不写作是一种解脱,写作也是一种解脱呵。”
28年前,他曾写过一首很有影响的诗作《竹篙》发在《诗刊》上:“不要责怪我船行得慢/如今撑船还是靠篙子/当年我爷爷撑着这篙子/风雨夜,闯南北走东西/过后我爸爸接过这篙子/ 茧掌心沾着斑斑血迹/现在轮到我这一辈人/撑的还是这根旧篙子/要不是掼不掉这‘宝贝’啊/那么我儿子还得撑下去/贫穷落后永远也撑不完/破竹篙啊你可知/咱船工的幸福在哪里?”由于喊出了船员的心声/结果被众多报刊竞相转载。

在他的影响下,我的最小弟弟——袁得志也开始学写文章啦,如今他已成为《上海商报》的一位财经记者、并担任部门负责人。胞弟病逝小弟得志哭得比谁都伤心。
追忆32年前,胞弟得华顶替父亲到船上工作。刚进单位时,所有的船舶都是10—30吨的木船。他以船为家,以船为生,一天24小时吃住都在船上。无论是船上生活环境还是船舶自身的运输能力都远落后于现在,真应了那句古话世上有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但随着水上环卫的改革,运输垃圾的船只经过多次升级换代,逐渐演变成了如今的360吨、500吨的集装箱货机驳,GPS卫星定位系统、桥梁防碰撞预警系统、高频对讲系统等一应俱全。现在船员的作业条件比以前真有天壤之别呵。

胞弟一生充满爱心、看重友情,很有人缘,所以朋友特别多。这次住院期间,张锦忠、张立叶、张永芳等上百位好友都赶来看望他,甚至连我父辈一代老船工都前来看望他,这使我做大哥的深受感动。他生前常说“人是靠友情生活着的嘛”。
记得15年前,作为财务科长的他曾代表单位看望下放到安徽支农的职工,当他看到有些职工没饭吃,没钱看病,孩子上不了学,他泪流满面,当场批条拨款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帮他们度过了眼前难关,他被当地特困支农职工称之为“救命大恩人”。
返沪后这家单位领导审核320万拨款情况,发现超支10万元,决定将他挂职到船上工作一段时间。胞弟得华将此事告诉我后的第二天,我就抽空驱车赶到环境实业公司子公司,了解此事内幕,总经理连忙跟我打招呼“其实我们对此事已作了全面调查,他没有贪污一分钱,心里一直想到支农职工忧与愁。我不知道袁得华有个在报社做记者的大哥,不过我在报上经常读到过您的文章。哎啊,您这个袁德礼的“德”和他那个袁得华的“得”怎么不一样?”“身份证上的确上是那个“得”字”。我答道。

3个月后,我就将胞弟商调到德礼传媒集团公司坐上总经理的位子,一直干到病逝。胞弟的英年早逝,我不能说这对新闻界、广告界、律师界一大损失,但对德礼公司无疑是重大损失。我心里暗想必将发扬胞弟的低调、谨慎、埋头笔耕的精神,我将用社会的良心,写就正义,针砭时弊,永做人民的喉舌,呼喊底层的声音,用进军的号角,叱咤变革的风云,用道德的力量温暖人的心灵,用法律的利剑,刺穿阴暗的灵魂,呵!我会用实际行动对得起记者这个神圣的职业!
(原载2007年5月18日《工人日报》 后载2013年10月上海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记者写天下》一书)
编后语:编完袁德礼先生的文章《缅怀胞弟袁得华》后,心情非常沉重。袁得华先生博学,勤奋,才华横溢,是上海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子,他还十分有爱心,关心别人胜过关心自己。可惜,上帝偏偏眷顾这样的好人,让他早早地离开人世。作为一介草民,在此,我只能说,斯人已去,愿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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