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瓜》(小小说)
文/义敏(黑龙江)
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产队那时候,瓜地在村庄外,夏天,香瓜成熟时,甜蜜的瓜香,在整个村庄弥漫…
伯父,是父亲的叔兄弟,五短身材,患有伤劳病,犯病时,咳嗽得很,哮喘得连气都上不来,张着嘴,口里不断流出稠粘的痰液,眼睛憋得通红,很难受。这病据说是他年青时,村里死人后抬"官材"压的。信迷信的老人讲,抬"官材"时,嘴里不能说"重",说了,那原本硕大的"官材"就会更重,人会被压坏,伯父,抬官材时,也许说了"重"字,才被压坏的。
他脸如天阴、肤色黝黑,人送绰号"黑包公",真的铁面无私,大人小孩谁去瓜地,也难以吃到个瓜,看瓜这活,是生产队长任命,全村男女老少同意认可,非他莫属。
其实,伯父也并非没有私心,傍晚,去他家里,找伯父伯母的独生女香莲姐姐玩儿,香莲这名字是父亲给起的,有香火相传的喻意,希望伯父家生个儿子,只可惜伯母没能再生。两间矮土房,长长的院落,门旁的小黄狗,可爱的朝我们汪汪叫两声,认出我们后,便摇晃着尾巴离开了,门开着,门口挂着两串正在燃烧的艾蒿绳,绳头火红、烟雾缭绕,伯母说,艾蒿能驱蚊虫,伯父叼烟袋抽烟时,也用它取火。这,也许是伯父的高明之处吧,用浓郁的艾香遮掩四溢的瓜香,屋外很难闻到瓜香,可一进屋,瓜香便钻进鼻眼儿里,于是,口水象泉水一样直往上涌,伯母见我们来,忙划着洋火,点上吐着黑烟的煤油灯。她对人慈爱,偷偷从屋角柳编花篓里,小心层层打开盖子,取出香瓜洗净后给我们吃,掰开瓜,咬一口,面又香,瓜瓤里的汤汁如蜜样的甜,我们吃着,伯母在一旁不停叮嘱:
"这瓜是伯父昨晚刚刚摘回的,吃了别说。"
"她生怕队长、社员们知道。"我心想。
此时,香莲姐又不知从哪取出个大瓜揣进我怀里:
"弟,这个瓜好,伯父选给我的,给你拿回家吃吧!"
我们在伯父家吃完瓜,肚子鼓鼓的,扬起衣袖轻轻抹去嘴角边的瓜籽儿,心里美极了,脸上,乐得象绚烂的夏花。
瓜地里,蓬生翠绿的秧叶下,掩盖着无数又甜又香的瓜,真叫人垂涎三尺,老师刚讲过《少年闰土》,金黄的圆月下面,闰土项戴银圈、手捏钢叉,瓜地剌猹的故事,便更想来瓜地玩,偶尔来,香莲姐也来,来了也只能在瓜窝棚下等待,瓜地里没有猹,只好逗伯父家的小黄狗玩儿,伯父只顾在瓜地里忙活,不肯给摘,还不时抬起头看着我们,趁伯父不注意,香莲姐慌忙低头摘下一个递给我,我高兴着藏在手里,走出瓜地后,急忙想吃,深绿色的瓜皮上,长着很多细茸毛,瓜又很重,用力都掰不开,也没有香味,原来香莲姐刚扭下的是个"生瓜蛋子"。其实,伯父这样做没错,他也是在尽职尽责,遵守着生产队的制度。
瓜地里,最大的瓜,叫"瓜王",这个瓜可能只有伯父跟队长才能分享。
没到生产队瓜地开园的时候,馋了怎么办,有人只好去偷,偷后还编个顺口溜,至今在村里流传…
"下定决心去偷瓜,不怕牺牲往里爬。
排除万难摘了三(s a),争取胜利跑到家。"

作者简介:刘义敏,黑龙江人,曾为教师。笔名,黑龙江.义敏。喜欢阅读《红楼梦》等古典名著,热爱唐诗宋词。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曾在《诗词散文世界》、《长江诗歌》、《小民有料》、《中国爱情诗刊》、《清风荷韵文萃》、《三江文学》、《城市头条》等文学平台发表。诗观:生活生诗、诗暖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