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黄冬玲
我少年时代生活的家门口,有一口古井。古井始于乾隆年间,两三百年来一直像母亲般滋养着我的父老乡亲们。我从小就喝着古井里的水长大。
古井座落在村西头,离我家不到十米的路,但是这条路是一个长长的陡坡。我家地势高,古井地势低。小时候,一走近古井,就会看到镶嵌在井墙上的石碑。望着石碑,心里总是会萌生出一丝丝害怕,但是脑中又会有无限的遐想,当然,也少不了一分神圣的敬畏。 后来长大一些才知道,那是挖井的先人们留下的纪念碑。明白真相后,害怕感也就荡然无存了,神圣感却又增加一层。井的四周是高高的石墙,古井立在中央,井地面的四周铺满了沙石,随着岁月的冲洗已经变得锃亮锃亮的。古井左边靠近石墙边上的位置,离地一米高左右铺了一块大约宽一米的石板,在石板上印了好多用混泥土做成的搓衣板,那是为了方便村里人洗衣服用的。
小小的古井融入了童年太多的记忆。幼年时,奶奶总是背着任性爱哭闹的我偷偷到古井去洗衣服。当我在屋里屋外找遍了奶奶却找不到的时候,我就猜想,奶奶可能是到古井洗衣服去了。但是,我不敢下那个长长的陡坡,只好坐在家里的门槛上干着急,母亲是绝不会帮忙的。终于等到奶奶回家了,这时我就开始撒气了。哭着,闹着,硬是要上气不接下气的奶奶带着我再上一趟古井兜个圈圈再回来。母亲看我这样不懂事,就拿着竹条追着来打。不知奶奶一下子哪里来的力气,牵着我的手,一路小跑来到了古井,在古井四周兜个圈圈再回去。说也奇怪,不管有多少委屈,我都不会再哭再闹了。不知是古井给了我力量,还是奶奶给的爱平复了我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反正我是好了。
从那以后,奶奶每次洗衣服都会带上我,奶奶在那块历经风雨的石板上搓着衣服,要我在井墙边上玩,不许乱走,我笑呵呵地答应着奶奶。但是只要看见奶奶和别人说话说得起劲的时候,我就会悄悄地溜到古井的井沿上,扑在上面,眨巴着眼睛往井里看,总想看见白头发的神仙奶奶、神仙爷爷和漂亮的小仙女,可看来看去,却只看到长满青苔的石板壁上的几只小青蛙,或是偶尔冒出水面的一条极小极小的鱼秧儿。虽是如此,却高兴得不得了。奶奶回顾神来看我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我从井沿上提起。我当时真是惊讶奶奶的力气之大。后来我才知道,井深二三十米,满满的一井水,小孩一旦掉下去就如同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
长大后,奶奶走了,古井依在。我也要学着洗全家人的衣服了。在我少年时代里,古井的清晨是最热闹的。因为村里没有小河,也没有小溪,全靠这口古井维系全村人的生活用水和洗衣浆衫。古井左边的围墙外有几眼小池塘,池塘里开满雪白的或粉红的荷花,荷叶上露水像珍珠一样滚动,在晨曦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婀娜多姿。
每天天刚亮,就会有三三两两的女孩赶到古井来洗衣服,迎着东方初升的朝霞,沐着早晨的清风,风里夹着些许荷花淡淡的香味,吹得古井边洗衣服的少女们个个都心旷神怡,手里的衣服在搓衣服板上咔擦咔擦有节奏地来回滚动,女孩们的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寂静无声。不知是哪家的妹子一下子又打破了这份宁静,大家在谈论着自己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女孩们讲的无非是东家的男孩西家的女孩,都是一些青春岁月里的琐碎之事。谈着谈着,一拨女孩洗完了,又一拨女孩来了。谈话还在继续,只是又有了新的话题,偶尔有一两个挑水的汉子,喜欢在女孩们的谈话中插上一两句,立马就会被这群伶牙俐齿的女孩打了趣,红了脸,便不再言语。短暂的沉寂被人打破后,又是一阵欢声笑语,笑声如银铃般传遍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古井的石墙上趴着一两个年轻人,那都是中意了古井洗衣少女的,利用这大好的时机看上两眼的。那些日子,古井是热闹的,也是青春的。
如今,家家户户都安上了自来水,买了洗衣机,原来那群洗衣的少女早已为人妇为人母,古井依在,水依旧那么清澈见底,依旧那么冬暖夏凉。几经修缮后,古井也变得越发漂亮了。古井里再也看不到洗衣服少女的身影了,也看不到男人们挑水的忙碌了。古井似乎沉寂了。但是它在我的心底永远年轻,永远青春,永远充满了温情。


黄冬玲,1978年生,党员,本科。上栗桐木人,教师职业。上栗县诗词学会会员,爱写,好读书,喜朗诵。喜欢散文、诗歌,喜欢简单生活,喜欢讲台上与学生灵魂对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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