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那一抹风景

          伊啸国

打开记忆的相册

故乡就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多么熟悉的情景啊

动人心弦

我只是轻轻一瞥

那岡片就在心中化作了永恒

雪白的强烈无比的阳光

灼伤了我的双目

让我再也不要触动这一幕吧

多想尽快把它忘却

可是能够忘却的了吗

一个从无垠的原野走来的人生

忘得掉春季里那一大片大片的麦田吗

还有那夏日里电光一样闪烁的麦茬

夏日土地焦干烫人

没有一丝水汽

土地烘烤出人的汗水

人的脸和土地一个颜色

汗水还会不停地流出来

肌肉干贴在骨骼上

生命之汁已剩下不多了

夏天

多么漫长

在这个滚烫的季节里

老人无息无声地劳作

母亲生下了健壮的儿子

儿子穿上母亲做的衣褂

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母亲亲手播下种子

看着稚嫩的麦田破土生长

看着它挣扎出寒冷而枯燥的冬天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这个世界怎么就把儿子

引诱到远方去了呢

一想到儿子

母亲就想到返青之后的麦苗

这个世界的年轻人不知忧愁地跳跳跃跃

那都是让血脉顶的

年轻人的世界火火暴暴

老年人的日子死寂无声

人老了

知道前边的日月是什么样子

年轻人

就不知道以后的岁月是什么光景

其实

一茬麦子和另一茬麦子是一样的

麦茬的颜色一样

也同样在夏日里闪亮耀眼

可远方的儿子呢

仍在外边奔忙

麦田间的另一种颜色

是绿色的小玉米苗

一茬让给另一茬

庄稼

这就是庄稼

谁熟悉农事

谁为之心动

谁在这旷阔无边的田野耕作

终生却又敏悟常思

苍穹下多少生命

多少搏动不停的角落

生生息息

没有尽头

可是地再辽阔

它离我在邈远

我还是能把正午里忙碌在麦田地里的母亲

一眼辨认出来

她的雪白的头发啊

她的蓝布大襟衣服啊

我没开口喊

夏日的白光已经灼伤我的双眼……

我的兄弟呢

我的姊妹呢

我的可爱的伙伴和乡邻呢

你们都去了哪里

母亲说

我的孩子

无论你走到哪里

也找不到这么一块麦田地

可你走了

走得无影无踪

连小木板门也没关严

母亲说

我的孩子

你长大了

身体象一座铁塔

可我总觉得

你才刚刚摘掉奶头

唇上还沾着奶水呢

人都是这片泥土的孩子

人不能吃饱了肚子就跑开

把这片土地无情地抛下

可是

可是如今那大片大片的麦田呢

已埋葬在高楼和水泥地下面

连同我的记忆

我还是禁不住外面的诱惑

走出这麦田地

我一辈子也忘不掉这一幕

因为

这里有我的故乡

有我的亲人

还有埋葬在这里的祖辈

那浓浓的乡愁

扯着我的魂魄

在原野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