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犸象的遗体》

文/王国骏

星斗散如戥子似的

镶嵌蓝玉盘。而风

吹不动它们，便用

乌云的面纱，遮盖

朗月，少女的面孔

难道湘妃竹上撒的

真的不是泪痕吗

我的影子被竹竿横切

一只谜底的啼乌

隐匿在远方的黑衣服

送来庞大的沉沦

与包围中，不知所在的

啼哭

猛犸象的遗体就在我身体里

在我皮肉，在我汗毛孔的微粒

与骨殖的开裂。它是僵硬的

比黑夜更黑，比黑夜更寒冷地

驱使巨大的挖掘机碾压而至

就像两手搲细玉与珍珠的米

闪亮；不肯抛出去。而挖掘机的手臂伸过来

挖出的深坑，绝对是第二次、第三次的伤害

新米涌出深坑，挖掘机还在进行更多的伤害

直到夜色，在米的璀璨中涂染更深的血脂肪

那就是猛犸象的遗体

填满我身体坟墓的荒冷

它一动不动的，被挖掘机挖开

移到我肋骨的疼痛之间

忽然迸裂一声急促而长的嘶鸣

而挖掘机凑巧挖开我的胸口

猛犸象的长毛缠绕如水草

洁白的象牙，以闪电的光扫刺

爬不出去的深坑

猛犸象大开杀戒

蹄子的踩踏，惊悚黑夜

我的骨架被踩碎

而巨大的挖掘机

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2018.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