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干了点鸡毛蒜皮的事
文/狗尾草

早晨,我站在窗前,看这个小镇。近处的人,远处的树和楼。清晰的清晰,模糊的模糊,各藏景致,各怀故事。故事里的颜色在阳光下晾晒。
大城市,小城镇,哪里都雷同,多人,多车,多楼。城镇化风,把能吹进城的都吹进城了,住房紧张,菜蔬短缺。
听!刚说菜,卖菜的就来了!
毛豆,萝卜。
萝卜,毛豆。
沙哑的声音,长长,悠悠,特有的南方味道。一听见,脑子里就会有一幅江南小镇的图画。喊是勤快的事情,到谁家门口,都要停下来喊几遍。
来到这后,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小商贩。刚开始,以为他自己种菜,自己卖,属纯绿色产品。问了几次,他叽哩咕哩,像说英文,一句也不想让人听懂。
你说普通话!我大声说。嘿,嘿,嘿,他只管笑,露出整齐的白牙,用手捋草帽。旁边的秃顶老太婆当翻译:不是他自己种滴,二道贩子。明白啦!我回答。
小商贩长得实在不高,大概一米五,又瘦又小。每次见他他戴草帽,不管阴晴。蓄长发,扎小辫,搞笑!!衣着朴素,一身劳动形象。扎小辫干吗?洋不洋,土不土,这大概是他的时尚。我愿意理解。和他熟悉后,我轻轻揪下他的小辫,开玩笑:你还挺洋气。他露出白白齐齐的牙,还是嘿嘿笑。没问他多少岁,不用问,脸上写着,六十多,牙应该是镶的。起初认为,他大摡没讨上老婆,如此矮小的男人,能讨上老婆?不过,出于好奇,我还是问了:老婆干啥工作?他标标准准回答:在制衣厂上班。哦,我狗眼看人低了。
他的三轮车是脚踏的,不是电动的。车上有四个竹筐,每个筐装一样蔬菜,每筐顶多装二十来斤。这么小的生意,能赚几个钱?我没问他,在心里盘算。今天,只剩两样,毛豆,萝卜。
哐,一声,铁门打开。走出胖胖老妇人,腰间系一蓝围裙,六十多岁的样子,从打扮看,她是个家庭妇女,管理家里的伙食。
萝卜怎卖?
一斤一块。
老妇人挑了三个萝卜放进塑料袋,小商贩又把一个放进塑料袋。老妇人说,不要了,那两个太不好,歪嘴咧肚,说着把小商贩放进去的拣出来。老妇人说,哎呀!忘记拿钱了,说着回去取。小商贩又把老妇人挑出的放进去,过秤。老妇人出来付钱。
老妇人把萝卜放进大门洞,又买毛豆。拣了半袋子毛豆,小商贩说,你回家取两个塑料袋给我,我的塑料袋出钱买的。不能给你。
老妇人回去取塑料袋。小商贩拿小秤(木杆,小锤,老式秤)称毛豆。秤平平的,正好2斤,小商贩又抓出半把毛豆,秤就垂下。
这些小动作,都没逃过我的观察。看到他又矮又瘦的身子,心里竟无一丝轻蔑。
比起相继落马的贪官,动辄几亿家当。他算啥?什么也不算!
他只是为简陋的生活干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罢了。某些时候,我同情他们。

作者简介:狗尾草,刘迎利,女,陕北人。已在纸刊微刊发表一百多万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