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走错了方向
(短篇小说)
作者 王溢平
宁静的夜晚，月光溶溶布满了大地，星星刚刚睡醒，调皮地眨着眼睛。桃李已长出油嫩的叶，花儿很专注，一心一意要展现自己的美丽，不负青春好时光。争先恐后，生怕别人抢在自己的前头。浓郁花香荡漾在树的周围，沁人心脾，让人感觉象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
夜很深了，一幢红色外衣包裹的楼房里，一个高层窗户的灯还亮着，室内传出砰砰的声音。突然，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两分钟后，一个披着衣服、头发散乱、满脸泪痕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她，三十几岁，看上去苗条且风韵优雅，姣美的脸上却留着昔日的伤疤。
她在一个偏僻的长登上坐下来，满脸憔悴，双手捂面痛哭不止，仿佛满腹的心酸痛苦数年数月说不完道不尽。星星眨着眼睛，很迷茫;月亮惊得嘴合不上;桃花蜷缩在枝头，抱着枝干不敢张望。它们都知道这个家庭看起来很幸福，女主人很美丽，典型的中国传统女人:贤淑、温柔、善良。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丈夫原来是一执法部门的干部，曾经很风光。仗着手里的权力，飞扬拔扈、贪污受贿、吃喝嫖赌。她多次劝说可他根本听不进去，后来民愤极大，当局长的爸爸也无力回天，他被撤职了。表面上他无所谓，仍然吊儿郎当，但内心里却象落水狗一样悲凉。
她的婚姻是父母一手安排的，因为他爸当了局长，他也当上了一执法部门的队长，又加上他的甜言蜜语能说会道，她默认了。她是一个乖乖女，从小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虽然她告诉他们心里有别人了，可是，父母以死相逼，服从，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很漂亮也很能干，直属领导很赏识，几年后便当上了科长。随着工作上的交往，她发现领导对她特别热情关心，超过了上下级的界线。她有点害怕，如果老公知道了，以他当前的状况会怎么想呢？她思来想去决定晚上告诉他，以免将来引起误会。
她告诉了老公她的烦恼，想得到他的安慰。没想到，他听后竞然喜形于色，拍着她的肩膀说:这样多好，你和他搞上了我可以官复原职，又可以过潇洒日子啦！她很震惊，坚决拒绝。第一次鼓起勇气对他大声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还是一个丈夫吗？简直丧心病狂！
丈夫不由分说第三次把手打在她脸上，鲜红指印立即在脸上蹦了出来。她看着他，泪水止不住留了下来，而他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一个女人说，陪丈夫陪别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瓢水少瓢水换个地方而已，我当上官不是什么都有了吗？总比现在象个丧家犬好吧！她心碎了，前两次打她是因为劝他不要在外面乱搞注意影响。事后他以喝醉了搪塞过去，可她心里明白。为了家为了孩子她忍了，这次竞然逼她卖身求荣于他。忍气吞声换来的只是被看成廉价的商品，她深感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心里在滴血，也装满了悔恨。
她崩溃了，后悔当初委屈自己听从父母的安排。结婚后他就换了一幅嘴脸，她知道嫁错人了，但她没有勇气改变，过多的考虑使她得过且过，至使他今天变成连她也不认识的粗野低级的人。竞逼自己的老婆去睡别人的床，换回本来不属于他的那点尊严与富贵，自己则变成了他交易的奴隶。可悲！可叹！
她想起了十年前的同学，她的初恋。他过得好吗？为了这个所谓的家断绝了与他所有的联系。十年了，那个当年阳光灿烂、才华洋溢的人在哪里？他对她是多么的情深义重关心倍至，却被自己重重的辜负，她的心在颤抖。
她曾经努力过，可是父母坚决不同意，告诉她，宁可让你嫁一个父亲当局长的混蛋，也不能嫁一个有才华但没钱、没房、没车的穷小子。其实，她不知道，在某一个城市他的事业做的很好。当年，他痛不欲生，后来发奋努力，已是亿万富翁，并且有一温馨的家。她摇了摇头，如果当初自己坚决一些，再顽强一些呢？悔之晚矣！泪水又蒙住双眼，“难道就这样与一个禽兽不如的人生活一辈子吗?”她痛苦并迷茫着，内心做着撕心裂肺的决定。
月亮终于露出了笑容，星星也打起了精神，桃花在微风的鼓励下站在枝头轻歌曼舞。一切仿佛都在支持她一样，等待她的决定。她心乱如麻，痛苦并思考着...
她无意中摸到了脸上的伤疤，疼痛让她记起了几次说酒醉打她的情景， 他凶狠的眼神和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她后怕又恶心;想起了父亲临终向她道歉的遗言;想起了年迈母亲后悔的泪水。她抬起了头，望着高远的天空，心想，何处是自己的归宿？她犹豫着…
突然，她好象听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孩子，别犹豫了，长痛不如短痛，转身吧，春天就在你身后，不要把青春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眷恋的禽兽身上。她，很感动也很心动。
她咬了咬牙，猛的站起身来，整好衣服，她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转身上楼，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
二
她准备离婚和辞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县委办公楼。有人震惊，有人惋惜，更多的人则表示敬佩。
那天晚上，她开门后第一句话便很坚定的说道:我们分手吧！她老公不以为然，满不在乎的说道:随你便。
她也没理他，找了几件衣服装进皮箱里，正准备出发，忽然听到女儿在叫她。她意识到有点麻烦慌忙找毛巾擦了擦脸，但指印怎么也擦不掉，她低着头装着很镇定的样子推开了女儿的房门。女儿惺忪着双眼，好象做了恶梦被惊醒了，看到妈妈过来便伸出手来拉她的手。女儿小说声的说:妈妈我有点怕。她的心被触动了，抱着女儿想要说什么但控制不住脱缰的眼泪，她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呜咽着，任泪水狂泻而出。
女儿很惊讶，连忙把鲜花似的脸贴在妈妈脸上，感觉妈妈的脸与平日不一样，抬头一看大吃一惊，有鲜红的指印与细微的疤。摇着她的肩膀问道:妈妈，你的脸怎么弄的？她无法回答，颤抖着身子把女儿搂地更紧了，生怕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女儿也离开她。这么多年，她所有的爱情、付出、忍受都被葬送，倾刻间，随落日的夕阳无影无踪，美好的青春时光多半付诸东流。她痛苦、后悔、甚至绝望。想着白发苍苍的母亲和年幼的女儿，使她有些欲罢不能欲死还休，伤心与悔恨撕扯她那颗善良而又无助的心，也只有泪水才表达她此刻的矛盾的心情。
过了一会，她冷静了下来，看着女儿关切的表情让她心碎，抚摸着女儿的脸，擦干脸上的泪水轻轻地说道:没事，是妈妈不小心撞的，过几天就好了。女儿瞪着迷茫的双眼欲言又止，一脸疑惑象老师教育孩子一样说道:妈妈，这是撞第三次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下次一定小心，不然妈妈就不漂亮了！
她强止着泪水连连点头并亲切的说道:以后就不会撞了，赶快睡吧，明天幼儿园还要比赛呢？妈妈近段要去照顾姥姥，你在家听话，有事去找妈妈。话没说完眼泪又要流下来，她赶紧把头扭过去...
女儿很听话，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满腹心事地躺下，揣着丝丝地担心，托着美好的祝愿渐渐进入梦香。天真可爱的孩子也许做梦也没想到，从此这个家将有可能支离破碎。孩子是无辜的，她的童年烙上了一生都挥之不去的伤！妈妈也要生活，要去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哪怕是清贫而有快乐的家;寻找一个值得我付出一生并且有人懂我爱我珍惜我的真正的家，她看着女儿思想着。
丈夫斜躺在床上，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在他意识里她根本不会与她分手，她太善良而且有女儿拖着，所以，他在外面可以肆无忌惮地吃喝嫖赌。女人嘛，闹两天就没事了，他慢不经心地想着。
她把女儿盖好，整整发，开门出去，提着箱子走了，没有留下一句。丈夫斜了她一眼，心想，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明天就会乖乖回来！
她离开了这个房子，心，好象一下子轻松许多，如释重负。多年这样压抑的生活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整天为他提心吊胆。可是天不随人愿，他还是出事了而且恶习不改，整天吊儿郎当不思进取。她想尽最大努力维持这个家，给孩子一个温暖。可是，长此以往看他对自己粗暴无理，逼自己去做没有尊严的勾当，换回他那点恶心的自尊。这个家没有温情没有理解没有尊重，她心寒到了极点也精疲心尽，再寻找一个世界吧。现在终于解放了，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为自己活下去。
月亮依然皎洁，但她感觉比刚才更亮了;星星也安静多了，仍然眨着调皮的眼睛;桃花还是那么活泼，站在枝上轻歌曼舞，决心泼洒一季的芳芳不枉来世一遭。她心情好多了，虽然感觉前景有些迷茫甚至是荒凉，既然走了出来就不想再回头，为自己活出个样子来！她努力地想着。
她又慢慢地抬起了头，想看一下满天的星斗。忽然，她无意中看到了北斗星，毅然是那么明亮，十多年不注意了还是那么乐观、阳光、灿烂，一脸的青春、真诚、果敢。她感觉好熟悉，被触动了一下，心里悸动，泪水又挤满了眼底，摇了摇头，默默流着泪...
她妈妈给她打开了门，预感了什么，看着她的脸一切都明白了，震惊、愤怒、后悔。然后，紧紧握着她的手伤心而又自责，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抱住妈妈并把头放在妈妈瘦弱单薄的肩上，不想说话任泪水放肆的流淌...
他仍然痴情地继续着他的游戏，他判断不超过一个小时她妈就会送过来，距离不远隔了两条街。有什么好闹的？女人就要唯命是从，不听话就得打，前几次还不是送回来了...他用一秒钟的时间想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二个小时也过去，第三个小时过了一半，他感觉不对，有点着急。他给她打电话，一遍，二遍，三遍，四遍，对方不接。他有点愤怒，心想:胆肥了，回来还得打。他又给岳母娘打电话，三遍之后对方接通了，他正要说话，话简里便传来了愤怒的声音:畜生，你还有脸打电话吗？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一次次给你脸你不要脸，我现在告诉你，你们俩结婚是我做的主，今后你们离婚我还做主。他听到这里赶忙把宝押上，急忙问:女儿怎么办？房子怎么办？对方的电简里传来铿锵的声音:让法院判！说完，电话挂了。
他立刻紧张起来，心想:她真会离婚？前几次都没事，这次真敢离？不过，这是岳母娘的电话要认真考虑考虑。他把手机扔在床上，来回踱步，一支支地抽着烟。真离了怎么办？我那些相好的看到我被撤了都不理我了。现在上面查的严，万一我爸再出事我将来怎么办呢？他思前想后考虑着自己的前途，这一次，他真的着急了。
她很痛苦，考虑着现在、未来、女儿，心乱如麻，担心女儿年幼的心灵经得起分离的打击吗？单位的人怎么看自己呢？未来又是什么样子呢？他伤透了自己的心，象提不起的阿斗没有指望了。她又想起远方的他，他还好吗？家庭事业都好吗？凭他的才干一定不会错！可惜自己被家庭挟迫，
不得已妥协了，却辜负他一汪深情...她叹了口气，泪又流了下来。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她思前想后，事情已到了这个样子，再听妈妈一次吧，管它将来怎么样，天无绝人之路...
黎明前，她睡着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