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禾田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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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的广府大姐问我是否客家?当得到肯定时,她鄙夷地批评客家男人不识体贴老婆,重男轻女。她说她生的是女儿,老公对她和女儿极好,她的脸上流露出对生活的满足。
我不禁一怔,虽知客家男人的寡言,却不知他们在其他广东女人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其实每个族群都有他们各自的历史渊源和性格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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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乱华,靖康之耻,客家人潮水般由中原向南逃难。他们陆陆续续走到最南端的广东,富庶的珠三角平原和潮汕平原早已被原居民占据,客家人只能在环境恶劣的山区落脚,时常因水源、土地与当地人发生纠纷和械斗,客家人生活在艰难困苦的底层。没有立足之地,客家人又只好背负迁徙的行囊漂泊海外,他们不断地用脚板丈量新土地。
人,在富足安定的环境下,才能对家人热情平和,人生局促哪会有好脾气?
客家人要荣华富贵,光宗耀祖,路只有一条——通过科举进仕,故此客家男子用苦读嗜学来求取功名。
一学者调侃:如果有一万块钱,潮汕人会租爿铺子做买卖;广府人聚集一家老小食餐劲的;客家人则把它缝藏在枕头里留作孩子上学之用。可谓将广东人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把客家人的贫寒、节俭、尚学描绘得淋漓尽致。
再说客家贫穷、资源匮乏,只能供男儿读书。男子外出求学,女子自然要承担起全部家庭重任——耕田赶圩、砍柴做饭、搓棉织布……即使在当代,打灶头、装电灯、房屋修补也常是客家女人的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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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日本作家在客家地区采风:山脚下一个个身体健硕的妇人赤着大脚,肩挑重担,快步如飞。十分惊讶,这些女人为何不裹三寸金莲安坐家中。
倘若客家女包裹小脚不能干重活,家庭收入何来?有大脚女人,就有紧跟男人闹革命,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闯南京,被李鸿章称之为“大脚蛮婆”的洪秀全胞妹——洪宣娇。
潮汕男人外出的目的——赚钱养家;客家男人离家为的是求学进仕,学费还得女人劳动挣得,生活逼得客家女人强势担当。
如果男人功成名就,便夫荣妻贵,皆大欢喜;若科举失败,男人回家长吁短叹,无精打采,鲜有另辟蹊径的。
炎炎夏日,有客家男人躲在树荫底下吸烟喝茶,优哉悠哉编织鸡笼,女人顶着烈日割禾收稻,扶犁驶牛。
有的客家男人生性儒弱,是否读书过度变得文懦,遇事躲在女人背后;女人挺身而出,扯开嗓门,叉腰理论。
客家女人泼辣干练,她们有能力在外与人争辩,有条件在家和男人抗衡。
客家人大多信守婚约,若背弃承诺:只看新人笑不管旧人哭,一条村都戳你后背,让你抬不起头来。
近代客家人依然恪守着几千年的“士农工商”。生活所迫,漂洋过海,无论过埠到哪,都以土为根,见地开荒。
客家人诚实信用。他们多半经营小本生意,货真价实。客家谙深“此家多财彼家少,一家聚财百家穷”的哲学。
小饭馆,小商铺,通常掌柜的是女人。客家人最大的特点:不哄骗顾客。
客家出了两位儒商大佬:一个是中大出来的曾宪梓,另一个是毕业于华工的李东生。客家男子鲜有弃学从商的,砸锅卖铁也要把书读到顶。
不辞劳辍、任劳任怨、独当一面,造就了客家女人的灵巧、聪慧及忍耐。读朱德元帅祭写的《我的母亲》,知道客家女人如何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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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的客家人忧国忧民、投身革命,骁勇善战。黄埔一期客籍占了1/3。
客家出了不少名将,叶剑英元帅,叶挺将军……
朱德元帅祖籍广东韶关客家,“两湖两广填四川”迁徙入川。
韶关客家还出过两位战功赫赫的抗日名将——薛岳将军和张发奎将军。
张发奎与薛岳为孙中山左右护卫官。相传张发奎是张九龄后裔。他与叶挺北伐同袍。他坚持抗日。人民解放军的十大元帅中,有八位曾经是他的部下,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的张发奎,是他们的老长官。
北伐战争打得炮火连天。第四军让半个中国颤抖。
武汉粤侨联欢社的同仁委托汉阳兵工厂制作了一块镌刻“铁军”二字的铁盾牌,赠给第四军。从此,“铁军”扬名天下,张发奎封狼居胥。
1949年张发奎移居香港,1980年去世。
薛岳将军崇拜岳飞,故名岳,他一直追随孙中山。人称“老虎仔”的薛岳,长沙会战所向披靡,歼灭日寇十万,威震四方。
薛岳刚烈,反对台独,遭受报复——取消房补,生活拮据。
1993年,近百岁的薛岳将军,被房东因租金告上法庭。他站在被告席上撩起衣袖,露出累累疤痕,他长叹:我曾歼灭日寇十万,现在却成了被告……四座哗然,人们才知道这位老者是抗日名将薛岳。房东遂豁免了他以往的租金。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他搬到小寓。
清贫的薛岳将军,戎马倥偬半生,103辞世。无奈,与你一起追求理想的同龄人早已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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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愚之见,就广东人而言,潮汕男是买卖高手,以惜妻著称;潮汕女温顺含蓄,勤勉从夫。广府男豁达幽默、善于经商;广府女直爽豪放,个个是烹饪大师。客家男儒雅好政、内敛少语;客家女强势奋发、灵秀能干。
从前,穷困的客家有紧跟儿子的陋习。妇姑勃豀,媳妇孤影,精神凌迟。若客家男人能放下大男子主义,珍视荆妻,让家庭升温,毕竟生活的温度来源于男人的态度。家庭的和睦,决定子孙的出路。
好在,新生代的客家扬长避短。
以上所述为相对而言,非绝对而论。
摘自《守密》2025.12.23修改
作者简介
水禾田,本名潘韶浈,女,广东韶关人,珠海籍。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中国(香港)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入围中国硬笔书法大赛第二回双年展,多次获得的文学奖项。 作品见诸央视新影《中学生》《南方日报》《珠海特区报》《南方文鉴》等。其寓庄于谐、南粤古色的“禾田体”,被誉为“趣精奇妙识”风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