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头条长春头条总6236期
净月潭边·有声读物连载·追根溯源篇
追根溯源篇
在净月潭上游河北广隆号屯，坐落着一所中学——长春市第121中学。学校位于乡道北侧，从乡道到校门大约有五米的距离，而就在乡道和往学校去的路拐角处，立着一块无字碑。无字碑一米左右高，被埋在路肩上，从东往西，只要过了这个石碑，就算进屯了。
别看这块石碑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山石罢了，但是假如本屯儿或者邻屯儿里有人祈求平安或保佑心想事成之类，往往用小锤子轻轻磕下些许石渣带回家，然后放入锅中填两瓢水煮沸。据说喝了这“如意水”后，十有八九会实现自己的愿望的那么，它究竟是怎样的一块石碑？为什么人们如此迷信它？喝了用它熬的水真的就能如意吗？这块无字碑是哪一年立在这里的已无从知晓了，但上个世纪20年代发生在它身上的一件事，却使它身价倍增，和以前的它不能同日而语了。人们开始赋予了它许许多多的神秘色彩，说是天上掉下来的“神石”，专门儿来保佑广隆号屯儿平安的……
1934年，净月潭一带出现了一股“胡子”（土匪），胡子头儿叫“朱二瞎”。朱二瞎手使双匣子（双枪），枪法相当准。这队人马在净月潭一带到处乱窜，抢劫财物、欺男霸女、枪杀无辜，可以说声名狼藉、无恶不作。一提起朱二瞎，人们无不恨之入骨，甚至家里的小孩儿不听话时就搬出朱二瞎这个凶神恶煞的名字来吓唬。朱二瞎凶可是凶，可他有一个怪癖，就是非常相信鬼神，笃信：有不祥的兆头就一定有倒霉的结果。所以，在外出为非作歹之前，一定先算算当天是不是个吉利的日子。占卜抽签儿面面俱到，倘若一切顺利，就按原计划执行，否则取消既定的计划。
这一天是1935年12月2日。吃过早饭，朱二瞎让他的狗头军师齐二炮筒子（真名齐殿富）算算。齐二炮筒子像往常一样，拿着装竹签儿的竹筒子使劲地摇晃了一阵子，然后抽出一根竹签儿放在眼前一看，脸上煞有介事地由期待状蓦地变成大喜过望之态，遂大声禀报：“朱爷，今天可抽了个第一好的签儿！我敢担保，弟兄们一定会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朱二瞎听罢，得意地笑了两声就吩咐手下共12个胡子出发，目标就是广隆号。当年，广隆号同周围其它几个村屯相比还算比较富庶，屯儿里就一户地主两家富农，其余的都是中农和贫农。朱二瞎匪巢设在泉眼（今世界风景园），距广隆号20多里。大约一个小时，朱二瞎们就来到了广隆号屯东那块石碑前。朱二瞎回头儿点了点人头，发现缺了齐二炮筒子。正要问，就听手下人禀报说，由于这两天齐二炮筒子拉肚子，方才又憋不住了就下马出恭去了，出宫就是大便的另一种说法。他说马上就能赶上来。
正说间，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齐二炮筒子快马加鞭一溜烟似的向这边跑来了。因为此时众胡子都集中在乡道上，三四米宽的乡道都被占用了，等齐二炮筒子打马过来时，只能走路肩了，而这块石碑恰恰就在路肩上！也许是齐二炮筒子发现已经追上了队伍就使劲地往高扬马缰绳，使马头扬得太高而没有看到石碑，也许是那匹马因惯性作用而“刹车”不及时，只听“哐”一声，马的前胸正好和石碑撞个正着，人和马同时被摔倒在石碑旁……
齐二炮筒子有马为他“缓冲”，似乎安然无恙，而那匹马登了几下腿就再也不见它动了。众胡子都吓蒙了，有好几个人下了马赶紧扶起了齐二炮筒子。齐二炮筒子此刻仍惊魂未定，看看马，又看看主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半天不动声色的朱二瞎由沉默不语，逐渐变成了怒不可遏，只见他两只像瞎了似的小眼睛放出两道毒光。他用左手慢慢地从枪套里抽出匣子枪，对准了齐二炮筒子。见此情景，众胡子纷纷下跪替齐二炮筒子求情，饶他一死。齐二炮筒子也吓得灵魂出窍。
朱二瞎恶狠狠地说：“都是他给我算的吉祥日子，这回，就让他自个儿在这儿吉祥吧。”说罢就做出了要扣动扳机的姿势……
“朱爷，神仙也会变卦的。您毙了我是小事一桩，我生是朱爷的人，死是朱爷的鬼。不过，今天可千万千万不要进广隆号这个倒霉的屯子了！如果不信我的话，弟兄们一定会吃亏的。”齐二炮筒子不无诚意地“献计献策”。朱二瞎最忌讳“不吉利”之说，就说：“爷爷不用你他妈的提醒，你他妈的就是让爷爷进屯儿爷爷也不会进的！”于是命令全体胡子整理好鞍马，准备打道回府。其中一个胡子小声问：“那，那齐二弟怎么办？”不说还好，一提起齐二炮筒子，朱二瞎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抡起匣子枪就是一梭子。根本没给别人留一秒钟劝阻的机会。
只听齐二炮筒子猪嚎一般的叫了起来。原来，朱二瞎这一枪正射中了他的膝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条腿的膝关节功能是废了。不是没瞄准，而是故意给他留一条活命。
谁都知道，朱二瞎的枪法好像没人敢与其相提并论。可以说，想打你的眼睛都碰不到眼眉，他的枪下没放过任何人。
尔后，听朱二瞎悻悻地说：“念你平日鞍前马后效忠爷爷，就先饶你不死。但你是颗扫帚星，假如我再把你留在身边，说不定日后还会闹出什么横事来，所以必须把你扫地出门。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赶紧找个地方养伤去吧，从今往后再不要见到你！”说罢，众胡子掉转马头撤回去不表。且说这齐二炮筒子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一种被遗弃的悲伤不由得涌上心头。他用双手试着挪了挪那条伤腿，发现已失去知觉；他又看了看身旁躺着的自己的心肝宝贝——枣红马，由悲生恨，于是在心里说：这个仇我会报的。
笔者为什么对以上的细节知道得如此清楚呢？为什么犹如亲临现场一般呢？原来这都是齐二炮筒子日后亲口对广隆号的人讲的。那天，大队人马走后，他也因流血过多再加上连疼带冷就昏迷过去了。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家热乎乎的火炕上；再掀开被子一看，被打伤的膝盖也被包扎好了。
这户人家姓田，是广隆号唯一的一户地主，是他家公子田玉林听见枪响不知是咋回事去看个究竟时得知这一情况的。后来他赶紧跑回来告诉了他爹，他爹又找几个人把人抬回去的。没想到在抬齐二炮筒子时，那匹枣红马居然一翻身站了起来！当田家将这个消息告诉齐二炮筒子时，他竟止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他说他视那匹枣红马为自己的生命，看到马被撞倒的那一刻，心都碎了！他说他爱它胜过一切……
后来，齐二炮筒子就被田家收养了，虽然伤腿有一些功能障碍，但基本上不耽误干活儿。再后来又娶妻生子分家另过，小日子倒也有滋有味，挺瓷实——这可能因为那匹枣红马给了田家，兑换了不少财物吧。
日子一久，齐二炮筒子对枣红马的感情也不像最初那样深刻了，找朱二瞎报仇也不那么心切了。但是，自从“从良”以后，齐二炮筒子这个外号已经没人叫了，屯里人都叫他学名“齐殿富”。他也再没有干过一次坏事，可以说“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几乎村里人有口皆碑。
再说，那块无字碑不但拯救了齐殿富，也为广隆号免去了一场大灾难。自打那一次行动夭折后，朱二瞎那帮胡子一直到长春解放的15年时间里一次也没来过广隆号屯儿。据齐殿富讲，朱二瞎最忌讳半路有啥岔头儿，只要有一点儿不顺，他就离那里远远儿的决不再染指。事实也的确如此。朱二瞎作恶多端，尤其手上还沾满了八路军、新四军的鲜血，解放后被正法了，是大快人心的事，齐殿富也跟着报了仇、雪了恨，日子过得只能一天比一天好。如今，这段儿历史已走过了70个年头儿了。那所中学虽已搬走，但那块无字碑却仍然立在那里，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过去的事情。我们隐约可以看得到石碑上“小心山火”的字样，原来那是上个世纪60年代广隆号北山的松树地失了火，为警示人们而写上去的。但那片面积约两公顷被烧毁的松树地经过补栽后，已变成了“小松树地”，因为它们的树龄要比其它树小20年有余呢……
如今，只要沿着环潭公路出了东门，延着二环一直向东走，走到头儿下道再沿着平坦的水泥路向东走三华里，就到了广隆号；在屯东头儿，就会看见那块石碑。
行文至此，特拟联儿一副。
上联：一桩石碑免去一场灾难
下联：两种环境迎来两般人生
读者作者互动：朱二瞎为什么没有一枪打死齐二炮筒子？是他心软了，还是他在众胡子面前不敢恣意妄为，进而日后与他关系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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