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爷
曹振宇
姥爷,竟已离去三载了。
夜深时,总还想起您的样子。人说老了便像孩子,您确是如此。分明有自己的主张,与人言语时,却偏要争个明白,眼里闪着光,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童。这“犟”,如今想来,竟也是可爱的。
您在我家住的光景,历历在目。夜里电视的微光,是常亮到后半夜的。我睡眼朦胧地起来,催您去歇息,您只含糊应着,身子却不动。母亲不在时,我便系了围裙,在灶下胡乱做些吃食。那时日子缓缓地流,谁也不曾料到,往后的“团圆”二字,会变得那般沉重。
后来疫情来了,寻常的一粥一饭,一桌团聚,竟都成了奢望。再后来,您便走了,快得叫人茫然,像一页未读完的书,骤然合上。
我近来常怕,怕时光这庸医,会慢慢蚀去记忆里您的眉眼。遗忘,原是对人最深的惩罚。然而又能如何呢?未来的事,终究是渺茫的。我们所能把握的,不过是一个“今”字,几个眼前的人罢了。
窗外夜色沉静。姥爷,我忽然很想同您说说话,像从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