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窗外的树上
丰玮
这个城市我感觉到越来越好,在这里买套楼房的想法越发强烈起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春,我牵着妻子的手开始选房,终于一套客厅带大阳台的二手一层楼房落在了妻的心坎上,妻说就喜欢这样的户型,阳光明媚,没有阴暗。
我和妻唱着流行了多少年的《好日子》开始收拾房子,当她唱第二遍的时候,我才听清了那句“美丽的花朵是我们的笑脸”。
我夸奖老婆的笑脸比花还好看,一点也不像十三岁的孩子的妈妈,我还说如此的老婆给个总统也不换!妻子指了指房子让我少贫嘴房子才是硬道理。 经过几天紧张的收拾,农历三月三我们一家三口掀开了历史性的新篇章,乔迁新居了!
妻站在大阳台上眺望窗外,又唱起了《好日子》,声音高亢洪亮还带起表演,那阵势堪比歌唱家。
一转眼到了六月,孩子的节日到了。学校为喜迎“六一”,学校举办画展,美术老师让每个孩子画一幅画参赛,统一命题:太阳照在窗外的树上。 女儿放学回家,天真地站在阳台打量着窗外,突然惊奇地喊:“爸,妈,你们快看,咱家窗外的这棵树刚刚冒牙!远处的树都长了好多好多的树叶了。”
妻急忙走近大阳台,惊讶地对我说:“老公,买房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窗外有棵树呢。”
女儿说:“我就画这棵才冒小芽的树,你看它多可爱!”
说着搬一小凳子坐在阳台上凝视着窗外聚精会神地画起来。
我和妻望着窗外这课树面面相觑,几乎异口同声的说:“这是什么树,看房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呢,搬家的时候也没经意呢?”
我偷偷看了妻一眼,只见妻的表情越说越紧张,那表情像摸到了一颗定时炸弹。
小区精通事实的人说,这棵树叫酸石榴树,夏天长势很是茂盛,原房主人就是因为这棵每到夏天就把阳台遮成阴台的树才下决心卖房的!
妻的忧愁随着窗外这棵日渐膨胀的树而膨胀,然后唉声叹气,我也随着妻的愁容全方位的奴颜婢耻,曾打着自己的脸责怪自己粗心大意,让老婆受了委屈,并捶胸顿足发誓,它再这么疯长,就砍了它,然后和风细雨安慰老婆,不和树生气,以后屋里天天开灯就是了。
妻突然像点火的鞭炮瞪起眼睛说:“什么,开灯?额外的耗电,浪费钱财,门都没有!”
妻的眼神使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拿起菜刀走出去,妻大声阻拦:“这是公共财产,砍小区的树,物业要罚钱的知道吗?”
一场大雨过后,窗外的酸石榴树叶如雨后春笋打了鸡血似的怒长,整个阳台完全遮成了阴台,遮得客厅都黯淡无光了,尤其是中午时光,面对一桌子丰盛的午饭,瞥瞥窗外,胃口荡然无存。我瞄一眼妻的愁容,环视着黑乎乎的客厅,那感觉就像身体里像长了一颗无法动手术的肿瘤。
妻掉着泪开始给我诉说前天洗了几件衣服,现在还不干的苦楚。我安慰妻说我明天就去找物业,叫物业收拾这棵树。
晚上睡觉,无果而归的我开始给妻子汇报找物业的情况,妻子听完愤怒地骂道,去它奶奶的,什么小区风景树不能砍,有这样扰民的风景树嘛!然后背对背睡意在梦与现实中徘徊。
中午女儿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笑嘻嘻的天真的给妻汇报自己的画作,说自己这次画赛在班里获了二等奖,话音刚落,正端着一盆汤面从厨房走出的妻,手抖了一下汤面溢在地上。
女儿高兴地跑到阳台又打量起外面那棵酸石榴树,开心地说:“快来看啊,爸爸,妈妈,酸石榴树开花了!我要再画一棵开花的石榴树,争取在“七一童心献党”画展上获一等奖”。
妻听后端盆的手剧烈抖动了一下,只听“咣当”一声。
晚上的夫妻生活你就可想而知了,我好话说尽,妻说:“树不除,影不走,心不静,别碰我!”
我辗转反侧后,顿生了念头——杀树。 第二天我背着妻子偷偷得操作,一棵茁壮成长的树,渐渐地枯萎了。
一天中午,妻惊讶加惊喜地问我,这树竟然枯萎了!叶子也落了!是不是你——,我说不知道。
女儿又一次中午放学回家,一进门高高兴兴的天真的给我们汇报自己画的“开花的酸石榴树”获得了一等奖!我们听后面面相觑,言不由衷地说好好好,继续努力。
女儿说“十一国庆节”画展的时候,还要画一棵果实累累的酸石榴树。争取获特等奖。说完向阳台走去。
女儿吃惊地喊道:“爸、妈,你看,窗外这树,为什么枯萎了?刚开花就枯萎了,你们赶快救救它,我要树,我要树,我要结果的树。”说着大哭起来!
妻说这棵树长得太累了,它也要休息。
女儿的哭声突然停下来,喜出望外地说:“可能树渴了,我要给它浇水去!”
我望着女儿端盆浇水的背影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女儿进屋放下水盆,充满希望地趴在我怀里问:“爸爸,你说酸石榴树还能活过来吗?”
我糊弄加安慰地对女儿说:“能,一定能。”
女儿天真无邪的目光望着我说:“爸爸,老师说过不许撒谎,如果窗外的这棵树活不过来。明年春天你们再给我种一棵一模一样的树,答应我,拉钩上吊,否则我就不上学了!”
在一边的妻听后“噗通”倒在阳台上,晕了过去。
作者简介:
丰玮:大专文学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作协会员,山东影协会员。曾在《北京文学》《山东文学》《中国老年报》等发表作品。出版诗集《雨中没有伞》并获山东文学社繁星奖,文集《当秋天经过时》获作家报一等奖,长篇小说《又是一年》,文集《阳光经过的日子》。《亲娘.坟地与诗》获首届真情人生全国纪实散文征文获奖作品选三等奖。曾被入选影响中国改革开放30周年杰出作家。散文《爹娘十二月》获首届中华之魂优秀文学作品征文二等奖。诗歌《祖国万岁》获“祖国好”华语文学艺术大赛银奖。小说《幸福房子》改编的同名微电影《幸福房子》获亚洲微电影金海棠奖,并入围世界民族电影节获提名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