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小记
丹凤的冬至,是裹着秦岭的寒意来的。风掠过老屋的窗棂,带着几分清冽,却吹不散灶房里飘出的酸辣香气——那是冬至饺子独有的味道。
案板上,雪白的面皮被擀得薄如蝉翼,妻子的手翻飞着,将剁碎的萝卜猪肉馅裹进面皮,捏出一圈圈精致的褶子,像极了宣纸上晕开的墨纹。水开了,饺子下锅,翻滚的沸水托着白胖的饺子,不一会儿就浮了上来,鼓鼓囊囊的,煞是喜人。捞出来盛在瓷碗里,浇上一勺油泼辣子,淋几滴香醋,酸辣的气息直冲鼻腔。夹起一个咬开,滚烫的馅料裹着鲜香,瞬间驱散了冬日的寒气。筷子起落间,家长里短的闲话混着笑声,在暖融融的屋里漾开。这便是冬至的乐,是烟火人间最熨帖的暖。
酒足饭饱,寒意被饺子的热乎气赶跑,案头的笔墨纸砚便成了我的归宿。铺开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那纸色干净得像丹凤冬日的雪,透着一股子清爽。研墨的动作慢下来,墨锭在砚台里轻轻旋转,清冽的墨香便丝丝缕缕地漫出来,与灶房残留的酸辣味交织在一起,竟是别样的和谐。提笔蘸墨,笔尖落在宣纸上,顿、挫、提、按,墨迹便在白纸上生了根。写“冬至大如年”,写“数九寒天至”,笔锋流转间,节气的厚重便藏进了字里行间。墨香萦绕鼻尖,宣纸的纹理摩挲着笔尖,这是独属于笔墨的情,是草根爱好者与文字最朴素的对话。
窗外的风还在吹,秦岭的夜色渐浓,可屋里的暖,案头的香,却让人心里踏实。冬至,是一碗酸辣饺子的暖,是一纸墨香的静,是亲朋相聚的欢。这寒意里的暖,这烟火里的情,便是岁月赠予的,最厚重的节气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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