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吃过锅底下烤出的黄黄馍吗?
文/巩钊
五十多年前的冬天,暖乎乎了一夜的热炕这时已经没有了温度,可我还是赖着不想起来,爬在被窝里听着风厢声,因为风厢不停,就说明祖母把馍还没有烤好。“快吃,刚烤热”,话音未落,祖母就用两个包谷杆梢梢夹着一片还在冒热气的黄黄馍,放在我早已伸出来的手里。吃过烤得两面金黄的黄黄馍,我才从被子底下,拽出棉袄棉裤,趁着余温尚在穿在身上。
小时候吃的玉米面黄黄馍,平时冻得硬梆梆,甚至还有薄薄的冰棱。经过锅里的加热又变得松散无比,拿在手里粘糊糊的却不停的掉渣,时常引起父亲的怒目而视。只能泡在热气腾腾的糁子碗里,又因不会同时吃馍喝汤而变成上中下分离的三不粘,先吃馍再喝汤,最后糁子全部沉淀在碗底,到了饭吃完的时候,碗比洗过的还干净。只有祖母烤过的馍不用泡在碗里,既酥脆好吃还不粘手。
祖母是烤馍的专家,她在麦秸玉米叶子棉花壳子当燃料的火里,能把馍烤得火色均匀略黄而不变焦,况且两面一样,都布满了像是小米粒似的小黄点。她是有技巧的,先用烧火棍把馍架在火上,让火焰慢慢的先封住馍皮,这样就避免了黄黄馍馍的气孔中不钻进炉灰。待两面都着了色,再放到靠近锅膛的地方,用热灰盖上,等到灰里冒出了热气,这说明馍已经烤好了。刨出来的馍,在锅台上轻轻一磕,抖去粘在上面的锅灰,就是一顿比锅盔还美味的佳肴。
祖母不仅会烤馍,而且还会烤各种各样的面食。在案板上正擀着的面,她用菜刀在边上切下一块,搭在火棍上伸进正在燃烧的火中,马上就是两面鼓起吃起来咔嘣翠的面片。蒸馍还没有发的面,祖母只要听到我喊着饿了,她会搲起一块面在手里经过几次拍打,一个长方形的面饼出来了,又架在燃烧的火焰上,来回翻上几遍,这样一个焦香流油的“狗舌头”便递到我的手里了。
物资匮乏的年月,这一口焦香,是农村儿童眼巴巴的盼头,是农人劳作归来的慰藉。它没有精致的模样,却裹着土地的馈赠、烟火的温情,藏着一代人对温饱的珍重,和那段幸福知足的岁月记忆。
现在我还喜欢吃在炉子上烤过的馍,蒸馍包子花卷见馍都烤。因为炉子要比以前的柴火灶火力强大,烤馍的效果要好得多。但是都没有小时候吃过祖母烤的玉米面黄黄馍那么香味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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