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在心中

——读乌以强《乡党委书记》

文/冬阳

一部《乡党委书记》写出了乡镇干部的酸甜苦辣，让读者不得不感慨万分，思绪万千。我作为一名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历经农村几十年的生活的人，感触更深。

本书描述的是20世纪末，一个散乱、叛逆、问题成堆，积压成患的烂摊子乡镇，被一个刚刚上任的儒生气质的年轻乡党委书记接任，从而解决了面临的一系列棘手问题，摘掉了一贯的落后帽子，扭转了危机局面。

涉入小说的浅水时，触及到几任乡党委政府遗留下来的方方面面的问题以及不正之风，看到轰轰烈烈、一触即炸的上访局面，确实替这位新党委书记捏了把汗。随着故事的深入、展开，人物的出现，以及问题的一一解决，才从中真正感觉到新乡党委书记的睿智、胆略和魄力。

在农村，与文化落后的庄稼人打交道不是一件简单容易事。有些人虽然没文化，愚昧无知，但是却有着一肚子花花肠子和刁钻的心眼儿，让人很难对付，如果没有治服他们的办法，你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1998年是新世纪即将到来之际，也是农村、农民、农业转型之前的最混乱的阶段，属于黎明前的黑暗。当时农村处于落后状态，农民的思想意识还处于传统、守旧的顽固状态，乡镇府的财政基本上靠公粮提溜，拖欠乡直部门及教师工资是普遍现象。火化，计划生育等是农村最棘手的工作，上级对乡镇各项工作的考核都是靠得分评估，于是乎，一些乡镇干部都是用手段和武力来解决问题，所以也就越积越多，越怨越恨，造成了干部群众明显的对立面，只要一提乡镇干部，老百姓都像见了上街的老鼠一样，充满着敌对和仇视，特别是对村里的干部更是仇视如敌。

对于久积成患的大磨乡，乡党委书记和副乡级干部换了一茬又一茬，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这种状态，然而新乡党委书记谢兴儒的上任，在短短的时间内，给大磨乡带了前所未有的新改变，新起色，新景象。虽然历经了曲折和艰辛，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这不得不相信这个年轻的新乡党委书记与众不同的工作方法和别具一格的思路和方向，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谢兴儒对乡镇工作的一份强烈的责任心和对百姓、农村、农民兄弟一份爱心。谢兴儒深入群众调查，了解百姓疾苦，倾听群众心声，对症下药，关心贫困户、孤寡老弱，在解决问题的同时，积极开展民心工程，为此取得了群众的信任，才深得民心的。

记得在写长篇纪实文学《岁月无悔》时，主人公之一康显荣经常引用《论语》中的一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中国人自古就是这样。哪怕群众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只要大家都一样，就会平安无事，如果贫富不一，差距很大，这种不公平就会令人产生不平衡，甚至嫉妒的心态，从而激化矛盾。大磨乡戏王村和大赵村等上访的原因就是这种不公引起的。由于村领导班子村霸现象严重，大吃大喝厉害，引起村风不正，上告上访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一直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也就出现了书的开头那种危机场面。新乡党委书记谢兴儒首先找到混乱上访的根源，针对这些事情，进行一一解决，对王大肚子的惩处，以及村两委的改选，捋顺了民心，才有了前所未有的征粮好局面。

通篇文章都有一条暗线始终贯穿着，这条暗线就是作者本身的一条感情线，这条感情线始终牵扯着对百姓疾苦的关注和同情，这条暗线才是真正的主线，通过这条主线侧面反映身在基层的乡镇干部艰难曲折的真实写照，也是作者本身所要表达的思想。

历史以来，乡镇干部和村干部之所以成为群众的对立点，是因为一些乡镇干部对老百姓的疾苦不放在心上，不踏踏实实地给老百姓办实事，才导致这对矛盾的成立。书中的新乡党委书记谢兴儒深入群众，切身感受，了解百姓的需要，既为群众做了实事，又得了民心，所谓付出就会有收获，也是一个真理。

然而事情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乡党委书记虽然是正科级，在老百姓眼里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官，可他却连个七品也不够不到，权微但责重的一个角色。一个当过乡党委书记的朋友说过，乡党委书记权力不大，但管的事多，只需干好，不许干歹，出的是牛力，挨的是鞭子。几句话道出了乡党委书记的苦衷。是啊，为老百姓做不好事不行，干不好工作不行，两夹杠的婆婆难当啊。

乡党委书记谢兴儒是个上能通融下能协调的多面手，正因为他理解百姓疾苦，在群众中立住脚不但要给他们干实事，更重要的是要具有睿智灵活的头脑和威震四方的慑服力，让老百姓即怕又敬还服。可以说他做到了。他是个善良的乡党委书记，书中的很多情节就能充分体会到这一点，对敬老院伙食的及时改善以及去省里争取标准示范敬老院建设的指标；看到聋哑人受歧视，立即把哑巴调到自己身边；计划生育罚款拉牛的事件等，以特别是关押王大肚子的事件，王大肚子关押在下边的平房里，而他在办公室彻夜难眠，踱来踱去，如煎熬一般，此时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是矛盾的，从字里行间都能体会到他一颗善良的心，一颗博爱的心。这种大爱无上的精神正是当今社会所缺少的一种珍贵的东西。我觉得如果乡镇党委书记都像谢兴儒一样，老百姓也早就过上好日子了，也不会惹是生非到处上访，每个人都愿意过安生的日子。

二

《乡党委书记》是一部主题厚重的书，它体现的不仅是一个社会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这部书更让人感动的是作者非同凡响的创作手法。

第一，对人物的刻画，非常独到。动作、行为、表情、心理刻画都达到至高水平，让人看了就感觉这人就在眼前站着。比如杨厅长的描写，那种官僚的习惯动作；烧鸡店老板李东江的一系列动作：拿脊背撞柱子，用账本捂住眼、拿袖子擦眼泪等无奈而又笨拙的“老土”举动的细节描写，都让人觉得真实。这种手法不仅有着外国文学的细节描写的特点，还有着中国传统的创作方法，二者结合在一起，达到完美的创作艺术。可以说他笔下具有代表性的农村人物形象几乎涵盖了所有的农民形象。书中的村支部书记形象也是各有各的特点，有的彪悍、凶恶，有的懦弱、胆小怕事。宋长余就是个典型的圆滑村支部书记，他胆小怕事，怕得罪乡里乡亲，还不舍得丢掉乌纱帽。像这类的村支部书记在农村多的是，他与王大肚子是完全不同的个性。

作家乌以强在乡镇工作多年，亲眼目睹、亲自体察民情，对这些农村干部了解得很清楚，只有这样真正深入基层的官员才会有这种细致的观察和想象。他写乡党委书记是最得力、最有生活、最有说服力的，因为他八年的党委书记历程就是一个很厚的见证，丰富的基层生活和较深的社会阅历奠定了他的写作基础。

第二，悬念和伏笔恰到好处，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让人期盼下文，给人以强大的好奇心。文章的开头就给读者一个令人揪心的场面，这是作者有意留下的一个妙笔。小说以一个混乱嘈杂而又危机四伏的局面开始，引出新乡党委书记的出现。这里作者很用心的埋下一个伏笔，让烧鸡店老板李东江以期待的目光盼望着新乡党委书记出现。因为新乡党委书记的上任，是大磨乡所有老百姓希望的曙光，是整个混乱局面的转折点，也是整篇小说的重要线索，是整篇小说的中心思想的开始，在这里作者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

乌以强善用悬念吸引读者，这虽是一个传统手法，但并非任何一个人谁都可以用的，一般作者，没有一定实力的作家是不会随意用悬念的。乌以强几次留下悬念，给读者以崭新的视觉，牵着一颗好奇心，让读者继续读下去。比如，戏王村原村支部书记王胜山的假牙、布袋精与程书记的过结、瘦高的大夫的出现等都给读者以振奋的心情。

第三是，乌以强运用的修辞方法很多。特别是形象的比喻，非常恰当，逼真。比如在描写李东江的脸色像蜡黄的槐木板、脸上竖起的皱纹又深又硬，“布袋精”的乳房像座温柔的山，。诸如类似的形象描写很多，让人感觉很恰当很真实。

三

书中人物的设计，具有突出的特点。这部书的人物很多，层次不同，上至省级领导代表，下至农村底层的纯农民，每个人物的刻画都栩栩如生，其深刻到骨子里。这些人物都代表着一个阶级，一个层次，一个群体。通过对这些人物的描写，反映出每个层次不同的思想、人性和命运。我读到某一处，常常被这些细致入微的人物刻画所感动，通过他们的一个举动抑或一个言行，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读者动心、动情。

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王学武，只是一介草民，因为交公粮喝了一肚子凉水被激死了。他的家属唯一的要求就是能不火化就行了。通过这个典型的实例，可以看出农民的要求并不高，他们只需要温饱，好好过平静的日子。作家乌以强通过主人公谢兴儒对弱者群体的同情、怜惜和关注的细节描写，是作者本身的一种对社会对民众关爱的体现，这也是一个真正的作家对社会、对群众、对社会最底层的一份爱心的表达。一个作家，一个真正的作家，他首先关注的就是社会、就是民生、就是弱者，这一点乌以强做到了。

记得2010年12月25日，乌以强将他的作品《怀念母亲》一书的稿酬8万元，全部捐献给茌平县救助农民兄弟重大疾病爱心基金会，并当场发到受捐助的农民患者手中。他说：“钱不多，却是我对母亲最好的怀念，是对乡村的感恩。”乌以强之所以有这种境界，也源于他对社会对人类对民众的一份大爱。

《乡党委书记》这部书是唯一反应乡镇干部生活工作状态的一部力作，填补了文学上的一个空白。八十年代柯云路的《新星》描写的一位县委书记，当时引起的反响很好，成为当时轰动一时的佳作，甚至被拍成电视剧。我相信，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乌以强的《乡党委书记》也会同样引起非同小可的反响，甚至更大。

写于2012年

转自无声斋书屋

作者简介：韩艳辉，字冬阳，笔名东方之莲，号无声斋，女，山东莘县人。散文曾多次荣获全国性大赛奖项。曾创作两部二十集电视连续剧《教育局长》、古装历史剧《陈三两传奇》，出版文集有：长篇纪实文学《岁月无悔》、散文集《时间深处的文化河流》、散文集《韩艳辉散文选》，与人合著红色纪实长篇《鲁西魂》，现主要从事散文，纪实文学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