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路散记

吕家立 

这次到南京完全是为补课。因为曾经拜过中山陵，却没到过音悦台、美龄宫；曾经游过明孝陵，却没到过灵谷寺、栖霞山；曾经到过玄武湖，却没到过鸡鸣寺，没登过明城墙；曾经逛过秦淮河，却没逛过夫子庙、乌衣巷……一个星期后，虽然仍是走马观花，但想补的课基本都补上了，而且还误撞并多次游走了一条特色路——颐和路，值得一记，在此试着写出。

颐和路民国时期公馆位于南京市鼓楼区，是中国拥有民国公馆最多的地区，被誉为“民国建筑博物馆”。1927 年，中华民国定都南京后发布《首都计划》，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建设颐和路公馆区，作为政府官员的高级住宅区。自1933 年起，这里陆续建成了287 处独立式花园住宅。

以上文字摘自下榻之处——西康宾馆——前台摆放的南京旅游景点介绍卡之一，并按卡片上的路线指引，出宾馆大门左转，行50米进入琅琊路，再行100米就进入了颐和路。

相对于那些车水马龙、繁华而喧闹的道路，颐和路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节奏也放慢了许多。或许这就是颐和路的标志性特点，一如当年。

这是一条富含历史韵味，展现多种建筑风格，令人流连且充满遐想的路。路两旁树木高大参天，但不似那些以梧桐为主的路，这里的树以国槐为主，偶有梧桐夹杂其间，反倒是凸显了本土味。人行道傍均是高高的院墙，看上去的足有两米高。院墙整齐划一，皆呈明黄色，与柏油路面的黑色、树干底部粉刷的白色和遮天树叶的绿色，构成了一幅明朗、明快的画面。

院墙里面，一座座民国风情的建筑，透过墙顶或高或矮、或多或少的映入眼帘，以法国梦莎式屋项及其“老虎窗”；西班牙彩色釉面砖及其弧形拱券；英国都铎式砖石混搭墙体及其尖拱门；日本和式木质推拉门；中式雕花窗棂、雀替垂花柱头等等，诉说着那个时代诗意盎然的繁华与中西交融的浪漫。

通常，院子大门外的墙上都镶嵌着一块牌子。以我的观察，牌子大体分以下几种：一是南京市人民政府立的“南京历史建筑”、“南京重要近现代建筑”两种；二是鼓楼区人民政府立的“鼓楼区文物保护单位”；三是鼓区文化局立的“南京市鼓楼区不可移动文物”。有的牌子还标明了过去房主人的名字，如“李起化旧居”、“任仲琅旧居”、“邹鲁曾居住于此”。其实，房子曾经的主人比院内的建筑更具有历史性，故事性。不过，那一扇扇形状不同、宽窄不一的院门却一个个都紧闭着，而且一些当年的风云人物的旧居，门口并无标牌说明，诸如颐和路38号、8号、6号，曾经的汪精卫公馆、阎锡山公馆、陈布雷公馆，多多少少带着一种神密，令人猜想，待人探寻。

以我个人游走的感受和体会，每天晡时和华灯初上之后，是颐和路最具诗情画意的两个时间段。晡时，阳光正好，不热不燥，温和温暖。光线透过浓密的枝叶筛下，地面上一片禅意的斑驳；墙面上枝叶的投影更显黄色的明亮，如同一幅幅写意。树影墙影房影人影，所有的影子都是斜斜的，常见而又新鲜。随心随意走在这样的光影里，不说话，静静地，不知不觉中就会心生欢喜。

华灯初上之后，颐和路又是另一番景象。柔和的灯光下，一切都朦胧如梦境，温柔似溪水。不知道这种韵味是否与那个时期相符，但与想象中的相符。这时，颐和路的游人要比白天多很多，大多是打卡拍照的年轻人，为了在一棵“歪脖树”下拍照，他们甚至要排起长队。年轻的身姿、灿烂的微笑、长长的队伍、频频的闪光，为颐和路增添了一道独特而鲜活的风景。

记不得是第几次漫步于颐和路了，只记得是某一天的晡时，夕阳下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孩子在路边自拍，恰巧一位老者坐着电动轮椅从姑娘身边驶过。这画面令我感动，随手拍了下来。在整理这篇短文时，面对照片不禁心生感慨，同框的芳华与暮年、年青与衰老、驻足与逝去，也许就是这百年颐和路的注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