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骨审判
文/龙洋（陕西）
（一）
我宽恕你喉间滚动着金雷——
那些震落穹顶积尘的鎏金音节
正在虚空中敲击出
廉政勋章的丧钟
（二）
宽恕那截
你用女儿脊椎骨
锻造的通天梯
每级台阶，都镶嵌着
她乳牙的灰白微光
（三）
宽恕你酒杯里
浮沉的道德标本
那被酒精泡软的标尺
蜷成了问号形状的毒蛇
（四）
宽恕你在澳门赌桌上
公章烙红的筹码
它们是城市骨架的钢钉
如今在骰子坑道里
锈蚀成灰烬
（五）
宽恕你冰封缄默
让所有控诉
在零度以下结晶
而屋檐里的崩塌声
正在为告发你的姓氏
刻写着沉重的墓铭
（六）
宽恕在很多人假设里
如果处于战争年代
你内心暗房里
必然会催生的那件
未系纽扣的汉奸长衫
它飘荡的袖管里
塞满了蛀空的诺言
（七）
但我审判——
老宅门轴锈蚀呻吟中
你的母亲耳廓
被老鼠寂静啃噬的缺口
它正将月光
啮咬成镰刀的残片
（八）
审判那根冻僵的脐带
在等待你指缝漏下的
最后一粒碳火时
碎裂成为星状的冰碴
（九）
审判你撕碎裹尸布
那人形裂帛风中飘摇
每一道纤维都缠绕着
未及出生的啼哭
（十）
所有宽恕化作铁锈
在审判庭青铜门轴上
凝结成经文的纹路
你终将会听见——
自己的骸骨泥土缝隙里
持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
刮擦声
2025.12.15深夜
龙洋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