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越来越远了,虽身在都市,但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家乡的人和事。前几天在朋友圈里看到一个乡亲发的“圈儿”:红腊月,炸馓子。配图有些冷清,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在炸馓子。正值腊月,自然记起了过去的事。
每到腊月,人们就忙碌起过年的事来。辛苦了一年,自然得过个好年。
炸馓子拉开了准备过年的序幕。左邻右舍的女人们串联起来,最少也得五六个人,叫来的大多是女主人平时“你不吃我不喝”的好闺蜜贤妯娌们。轮到哪家炸馓子,凌晨三四点打着手电筒就到哪家,想睡懒觉的男人们也不能置之度外,得早早起来揉面。女人们觉得,男人们胳膊有力劲大,劲大就得揉面。调炸馓子的面是一个吃力而且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要在面里加入白糖、芝麻、鸡蛋、猪油、花椒之类的或改善口味、或增加馓子酥松程度的辅料,总之是随主人的喜好,还要掌握好调面的水量、水温。然后让男人开始调面,揉面,女人们则在一旁监督指点,看着男人动作的娴熟或笨拙,以评价该男平时是不是帮做家务的“贤外助”。调面的量也是看主人家的人口多少,还有对吃油炸馓子的热衷程度。一般的也有大半袋白面,量大的有一整袋面粉的,家里有嫁娶“应干”的还不在此数。
炸馓子拉开了准备过年的序幕。左邻右舍的女人们串联起来,最少也得五六个人,叫来的大多是女主人平时“你不吃我不喝”的好闺蜜贤妯娌们。轮到哪家炸馓子,凌晨三四点打着手电筒就到哪家,想睡懒觉的男人们也不能置之度外,得早早起来揉面。女人们觉得,男人们胳膊有力劲大,劲大就得揉面。调炸馓子的面是一个吃力而且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要在面里加入白糖、芝麻、鸡蛋、猪油、花椒之类的或改善口味、或增加馓子酥松程度的辅料,总之是随主人的喜好,还要掌握好调面的水量、水温。然后让男人开始调面,揉面,女人们则在一旁监督指点,看着男人动作的娴熟或笨拙,以评价该男平时是不是帮做家务的“贤外助”。调面的量也是看主人家的人口多少,还有对吃油炸馓子的热衷程度。一般的也有大半袋白面,量大的有一整袋面粉的,家里有嫁娶“应干”的还不在此数。
炸馓子与其说是准备过年的吃食,不如说是女人们的一道例行公事。这天她们可以进行一整天的炸馓子并聊一年的所有话儿,并且让男主做上一桌她们要求的饭菜,幸亏她们不喝酒!我有个同事说起他们老家的腊月里炸馍馍,是由男人们组团一家一家炸,而女人们则轮流着一家一家的喝酒,这话我以前没敢在媳妇面前提起过,怕她搞串联效仿起来……
腊月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是宰年猪。村里家家户户都喂有一到两头壮硕的大猪。从腊月开始,村庄里每天都能听到猪被杀的凄厉的尖叫声,一直延续到腊月二十七八才停歇。杀猪也得叫上五六个人,其中一个必须是专门的杀猪匠。村里的几个杀猪匠的日程被订得满满的,谁家的年猪都不能被耽搁了,有时一个人一天要杀两家的猪。听到猪叫声,娃娃们首先跑来拔猪毛拔猪鬃,然后拿到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的货郎跟前换玩具,等扒下猪尿脬吹足了气当球踢。杀猪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把猪杀死就完结的活,从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到褪毛吊起,然后剖腹扒出内脏清洗灌香肠一系列的活儿,都是由杀猪匠亲手或指导完成的。一切收拾完毕后就等着煮肉吃肉品香肠,还要叫来家族长辈和附近的亲友邻居一起来品尝。宰猪结束已是天黑了,安排打发家里小孩给长辈家和邻居们送去点煮熟的猪肉及香肠,孩子回来时送肉的盘子里总会放着一些馓子、花卷或盐之类的。盘子里不能空着回去,这是规矩,大家一直这么做都习以为常了。当然给特别邀请的杀猪匠家送去的除了猪肉和香肠,那块叫“害命骨”的猪颈骨是万万不可少的(那叫法倒也直白明了)。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要吃腊八饭,家乡以前的习俗其实就是用青稞面搅一锅粥,拿腌白菜就着吃。腊八还要起个大早去河滩冰面上打上一背斗冰回来。记得我小时候老人们还要拿起一块腊八冰仔细端详这块冰里面暗藏的来年庄稼运势,看明年雨水广还是缺,适宜种什么作物。我也瞧过但横竖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觉得里面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纹路或气泡之类的。后来也没有印证过老人们的这些预言是否正确。这些冰还要被放置在屋檐上、粪堆上、草垛上,也敲细碎了给母鸡吃,说是吃了能多下蛋,至今都不知道包藏着什么幸福密码在里面。据说吃了腊八冰一年里能消病消灾,这天也会挑一些干净的冰盛在水缸里融进水里被全家吃喝掉。大人孩子还会直接敲一些小冰块含进嘴里,希溜希溜像吃冰糖一样吃下去,冰得呲牙咧嘴还乐呵呵的。
到了腊月二十三还要祭灶神,二十四扫房子。都说红腊月其实就是最忙碌的腊月,而最忙碌的该是各家的女人们。她们要给孩子们做过年的衣服,做各种过年的吃食,洗床单被褥打扫家里的卫生,男人们则管管牲口,给水缸里挑担水,然后出去聊天喝酒,大多时间悠闲自在。
春节最具仪式感的是贴春联,大家的叫法是“贴对子”。我因为在当时的村里是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当然要给大家写春联了。虽然写在春联上的字张牙舞爪,但不能推却乡亲们的需要和热情,这是我每年腊月里的特定“任务”。一到腊月头上就有心急的人上门来写春联了。腊月年根里的写春联让我忙得焦头烂额的,大年三十下午还有火急火燎的乡亲上门来写春联的,这时大家的春联已经贴在大门上了。满庄子大门上一幅幅红色的春联昭示着红红火火的春节过大年开始了。
人们开始叹息现在的过年越来越无趣了。物质太丰富了,炸馓子不再是过年特有的壮观。过年的食物多得目不暇接,馓子之类的出门就可以买到吃现成的,无须兴师动众自己做了。杀猪,大家的见识是自家养猪不划算,买肉吃才是有经济头脑,农村养猪的没有几家了。也不再需要一幅幅的手工写春联了,挂在街道里琳琅满目的印刷春联既漂亮又方便,买回家一贴就完成任务了。以前最期待过年的是小孩子,因为过年可以有好吃的,可以放鞭炮,可以穿上妈妈做的新衣服,而现在每天平常的生活比以前的过年丰盛得多了,过年已经引不起娃娃们多大的兴趣了。过年,缺少了以前的那种仪式感和期待感,只是变成了人们的一种应付。
作者简介:
宋维朝,青海门源人,退休教师。爱好摄影,喜欢码字,有作品刊登于《金门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