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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宣传 厚德临清栏目(5)】
原创散文
老城区访古
文/胡芝芹(山东临清)

老城区坐落于小城临清的西部。
老城的“老”,早已载入史册——临清是联合国2006年认定的中国地名文化遗产“千年古县”。这里的河流、建筑与遗迹,无一不在诉说着遥远的岁月云烟与人文往事。
看老城,需步行。择一仲秋晴好之日,阳光透过疏朗的国槐叶,在青石板路上筛下斑驳的碎金,便循着老城的气息出发。最好一人独行,因为那里的氛围与意蕴,需慢品其间韵味,需触摸岁月沉淀,更需与那份旷远凝重静静对话。
老城里最经典的看点,便是京杭大运河在临清的遗存河段——会通河。静谧的河道穿城而过,清泠泠的河水泛着碧波,蓝天白云倒映其中,岸畔芦苇与海棠亦相映其间。这景致,俨然是一幅水天相拥的静美画卷。

河道是有记忆功能的,它的厚重淤泥里,埋藏着明清船工们失落下的竹筷竹碗和浸透汗渍的头巾衣衫,裹挟着漕船泊岸时散落的粗陶酒壶,还沉睡着商船颠簸时掉落的青花瓷片——每一物件的痕迹里,都镌刻着漕运岁月的烟火痕迹。
这记忆的确凿性,来自于岸畔的老槐树和老石桥的佐证。老槐树,似一位沧桑的老者,默立于运河岸边,主干挺直,侧枝繁茂,树冠如一顶蓬勃大伞,与苍天遥望,给飞鸟遮雨,成为古运河最恒久的守望者。两人合抱粗的树身里,印着年轮画出的约400个圆圈,最里面的一圈里,吸纳的是元代的风雨霜露,听到的是元朝人的船号桨声。手扶它的沧桑树身,那皴裂的纹路里,沉淀着四百个寒来的风尘,又记录着四百个暑往的花香。老槐,不仅站成古运河岸边的一道风景,更是一株见证岁月脚步的活体标本。

临河而望,小河波光粼粼,潺潺流向西北方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座古朴小桥,犹如三道玉带凌波横卧河上,它们是:会通桥、月径桥和问津桥。青灰的桥身、斑驳的桥栏和满含寓意的桥名,都在诉说着小桥的久远历史和厚重底蕴。不用说,世人皆知京杭大运河在航运史上的功绩。唐代诗人皮日休说,“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而纵跨南北疆域、全长3000余里的大运河,在不同的朝代,不同的地域,又经历了什么,恐怕要用一本厚厚的大书来书写吧,而临清的会通河,就是这部大书中的璀璨一章。元朝为加强漕运,开凿了两段重要运河,其中之一是会通河,连接东平与临清,疏通山东段,缩短了漕运距离。而这三座小桥名字前面所冠的“玉带”二字,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经过此地时留下的美谈。
漫步桥上,指腹触摸着老桥身上砖屑剥落、依稀可辨的字迹,思维里不断涌动着“会通、月径、问津”等词汇的深意,疑问不免如河波荡漾,这字里词中,该是有多少风俗和故事,藏着怎样的寓意和向往?不可否认,玉带三桥见证了临清“两岸歌钟十里楼”的沉醉和“江上帆樯万斛来”的繁华,也见证了运河上的白帆樯影把临清推到了时代的潮头。临清运河码头的繁华我们从未亲眼见到,但是运河边上的那处钞关遗址还在呢,占地面积4万平方米的规模,建筑面积8千平方米的房屋遗迹,都在诉说着曾经忙碌的税收场景,那被写进史册的“明万历年间临清钞关居八大钞关之首、税收占全国漕运税收四分之一”的记载,从不是抽象的数字,那简单数字的背后,是漕运的兴盛,是商业的火爆。如今,运河早已结束了使命,淹没于历史的云烟中。所幸,河道和钞关遗址还在,三桥还在,它们似沉凝的碑碣,默默诉说着曾经的繁华过往,也守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清风过处,槐叶哗啦啦地欢唱,仿佛仍在回响着漕运繁盛时此起彼伏的纤夫号子的余韵。



沿河而行,一条条老街纵横交错,一道道胡同蜿蜒曲折,青砖黛瓦的平房与院落错落分布,青石板路上的岁月痕迹与青绿苍苔,都在彰显着老城的古韵、时光的包浆与烟火的温情。
走进老街巷胡同,街名、胡同名中蕴含的文化,就是运河文化的鲜活印记,是一幅多姿多彩的市井画卷。临清因运河漕运而兴盛,现存200余条街巷胡同,多形成于明清时期,命名常反映其历史功能或商业活动。如马市街、锅市街等,你能猜到这里曾上演着怎样的商品交易;而烧酒胡同、镖局胡同等,又会让人明了到此地居民的职业特色,仿佛能闻到飘逸着的幽幽酒香,或能听到壮士们习武时呐喊的豪情;再看豆芽胡同、耳朵眼胡同等,你想象着走在里面的情形,窄窄的通道,蜿蜒着伸向巷子深处,院落里的石榴枝伸出墙外,鸡鸣狗吠相闻,谁家的炒锅里飘出的菜香在巷子里飘出好远好远。紧凑的格局中,藏着最浓稠的邻里温情。而考棚街、东岳庙街、琵琶巷等,便是老城的文化地标。站在那座恢宏的黉门前,想像着当年这里学子们备考的盛况,汗湿衣衫的紧张气氛,似乎还藏在脚下的砖石缝隙中,那垂脊上装饰的仙人走兽,竟是那么惟妙惟肖,那每一道工序里,承载的都是对科举制度的认可与尊重。


街巷深处,藏着一座座见证家族兴衰的古院落。 这是谁家的大院?那就一座座看过去吧,有建于明代的晋商冀家的宅院,有清代乾隆年间建造的徽派风格的汪家大院,还有同属明清时期民居代表的朱家大院和赵家大院等,它们那做工精良的斗拱和翘起的檐角,那雕梁画栋上刻着的福禄寿喜的优美字符,都在诉说着当年主人日子的殷实和家族的兴旺。
如今,它们有些残破不堪,但是那断瓦残垣里,透着的是厚重的历史积淀,史学家们可是拿它们当宝贝呢,有它们在,我们才得以窥见老城的旧时容颜。
脚步踏着磨得光亮的石板小路,目光一会儿被一幢古朴的门楼吸引了,看那格局,应是明清时期的建筑吧,门板已风化成紫黑色,上面的铆钉和锁扣,锈迹深重。轻抚,感觉手底下有历史的风烟幽幽飘渺。不禁想问,我的足踏上了谁的脚印?是否有个长发及腰的女子,曾倚门而望,期盼某个随船远道而来的少年郎?抬头,那房顶的残砖碎瓦间,有几棵野草在秋风里摇曳。这草,守着这片荒芜,却也自得其乐,它们不关心历史,有泥土芬芳,有阳光雨露,它们就活得安然自在,悄然繁衍,为这沉淀的街巷添了几分野趣与韧性。

最是喜欢一条老街——竹竿巷。走在狭长简朴的老街上,但见青竹或成堆或成捆地堆积在店铺门外,让人感觉仿佛走进了江南的竹巷。
临清本不产竹,这些南方的青竹,搭乘运河上的小船,过长江,越黄河,穿水闸,一路漂到了这座北方小城。这里的一家家店铺都是做竹器生意的,有的卖原生态的竹竿,有的加工或售卖各种竹制品,大到上房的竹梯,农作所需的竹耙,盛粮的竹筐、竹篓,小到孩童把玩的竹蜻蜓、竹呼哨等等,种类齐全,式样繁多,由不得你不心生雀跃。在一家牌匾有些老旧的店铺里,我相中一款竹笔筒。头发已经花白的店主,戴一副黑边眼镜,手拿一把小刀在对那个笔筒做最后的雕琢收尾。他一边打磨竹的细密纹路,一边不时举起来反复端详哪里不够满意。看他眉眼间的专注与虔诚,我便动了心,执意要买下这只浸润了匠人心血的笔筒。“姑娘,你好眼力啊,这笔筒是老先生亲手做的,他这手艺可是祖传呢。”店里另一个老人告诉我。拿着那只原木色的漂亮笔筒离开,满心的欢喜。从此,我的书桌上便多了一缕清芬——那是竹的暗香,混着老街的烟火与运河的水汽,日日伴我笔墨时光。

走的腿脚都木了时,老城区的街巷才仅看了一角。不由感慨,古城临清曾扼守运河漕运咽喉之说果然名不虚传。一条河兴旺了一座城。老街巷里的文化韵味总是和古运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它体现着沿运河漂来的吴越文化、荆楚文化与北方文化的交流碰撞。访古,我要走的路还很多很长。
正午的阳光为老城镀上一层金辉。街巷里变得拥挤起来,一队少年从我身旁经过,带队老师正给他们讲解竹竿巷里封存的故事。他们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好奇与兴奋。再次凝视古运河,常流常新的运河水,亲吻着历经数百年的旧河床。新波与古岸相依,岁月的新与旧在此妥帖相拥。临清的老城区,似一部被珍藏在橱柜多年的书卷,浸着运河的帆影与历史的变迁,写满岁月的沧桑与文化的交融,这是一部真实可触的活史书,值得吾辈永藏于心,细细品读。

栏目策划:韩积蕊 孙文陆
编辑制作:韩积蕊
审 核: 温之勇


【作者简介】
胡芝芹,笔名:浅夏紫梦。山东临清市人,中学高级教师,文学爱好者,聊城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应急管理报》《齐鲁晚报》《山东广播电视报》《山东教育》杂志、《山东商报》《聊城晚报》《聊城日报》《江阴日报》《东昌府文艺》等纸刊。

韩积蕊,笔名寒冰,山东临清人。民盟盟员、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省五老志愿者,聊城市老教师宣讲团成员、京杭书院宣讲团成员、临清市作协顾问、市关工委传统文化宣讲团成员、市委宣传部理论讲堂(电视台)宣讲人,市宣讲专家团成员,市老年大学古典文学讲师。
《都市头条·运河浪花》文学平台认证主编,聊城市关工委先进个人。
1988年开始写作,编撰六部书稿(120万字),出版三部。代表作《中华历史歌谣》《家教文墨香》,著书立说搞讲座,发挥余热做公益。

【运河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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