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里下雪了吗
文 如月
雪是北国冬日的天使，总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悄然叩窗。上午九点整，手机屏幕倏然亮起——是爱人发来的视频。石家庄的天空正飘着稀疏的雪花，那些白色的小精灵在镜头里斜斜地织着。“你那里下雪了吗？”她的声音裹着熟悉的暖意传来。我握着手机走到廊下，看见中学校园外的天空是均匀的铅灰色，像一块被时间磨旧的砚台。“雪还在路上呢，”我说。心里却悠悠地飘起另一场雪——一场下在六百里外的雪，一场落在新生儿梦里的雪。
我们的孙女小念念来到这个世界还不满三十个日夜。此刻她或许正躺在省城的摇篮中酣睡，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这柔软的新生命，竟成了一根看不见的线，将省城与沧州这两颗牵挂的心紧紧系在了一起。我在这个她尚未见过的故乡，遥想着那个她刚刚开始认识的世界——六百里的距离忽然变得具体而温暖，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团白气，升腾、飘散，却始终萦绕着血脉的温度。
风起了，几片伶仃的雪花试探着落在我的肩头。这场初雪终究是来了，轻轻盈盈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每一片雪花都像一封无字的家书，从云端寄向人间，寄给所有等待的眼睛。我想象着此刻省城的天空——是否也有这样温柔的雪，正轻轻覆盖小念念窗外的世界？或许雪花也懂得怜爱，会用最轻盈的姿态掠过她梦的边际。
愿我的小念念如这初雪般洁净、晶莹，以她初绽的生命柔软这个坚硬的人间。愿她成长的每一步都像雪花落地般轻盈美好，愿她清澈的眼眸永远映着世界的纯白。这个冬天，因为一个婴儿的呼吸而变得不同——两座城市的天空下着同一场雪，雪光里映照着同一个未来的模样。
我举起手机拍下沧州的第一片雪，准备发给爱人，也发给那个尚在襁褓中的春天。雪落无声，思念有形，望着铅灰色的天空，一切都刚刚好——雪正下着，爱正传递着，生命正以最美好的方式延续着。
吟诗以志：
六百里云皆可亲，
因君一念化甘霖。
虽隔闹市霓虹影，
同戴乡村银玉巾。
雪粒沙沙如密语，
时光缓缓若瑶琴。
遥知襁褓酣眠处，
早有清凉入梦深。
2025—12—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