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志权
槐花初绽时，张乐华站在城市的老槐树下。蝉鸣裹着七月的热浪扑面而来，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青石板路上，碎成细碎的光斑。学妹林小雨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像只欢快的蝴蝶般踮着脚朝他挥手，旁边站着个穿碎花棉布裙的姑娘，马尾辫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的光。
“这是我闺蜜苏晴！”林小雨把张乐华往苏晴身边推，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学长，你俩肯定有话说！”苏晴的眼睛像浸在清水里的黑曜石，她与张乐华握手时，指尖的温度让他想起小时候偷吃麦芽糖黏在牙上的甜。三人踩着青石板路穿梭在巷弄里，苏晴总在他说话时微微前倾身子，发梢扫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看这棵老槐树，”苏晴突然拉住他的袖口，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像初生的月牙，“你小时候总幻想，要是能爬到最高那根枝桠上，就能摸到云了。”她踮起脚尖的模样，像只试飞的白鹭，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纤细的脚踝。
小雨在一旁咯咯笑着：“苏晴昨天还说要摘槐花做香包呢！”
“真的吗？”张乐华抬头望向树冠，层层叠叠的绿叶间，白色槐花像繁星般点缀其中。苏晴从口袋里掏出个绣着“平安”二字的布包，里面已经装了半包槐花：“这是给奶奶的，她总说槐花能安神。”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像连体婴般形影不离。清晨，他们坐在老槐树下吃豆浆油条，苏晴总把油条掰成小段，蘸着豆浆吃得津津有味。午后，躲在老宅阁楼里翻看泛黄的相册，苏晴指着张黑白照片说：“这是我太奶奶，她年轻时是唱评弹的。”
最难忘的是那个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把三人困在村口祠堂，雨水顺着瓦檐连成水帘。苏晴脱下外套罩在头上，拉着张乐华往家跑，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更显得她眉眼如画。跑到半路，她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个手帕包着的东西：“给你的。”
手帕里是几颗用糖纸包着的槐花糖，糖纸上还留着她的体温。张乐华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混着雨水的清新，成了那个夏天最难忘的味道。
回到工作地，张乐华抱着纸箱站在公司走廊。玻璃幕墙外暴雨如注，雨水在窗上蜿蜒成扭曲的银河。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晴发来的消息：“槐树开花了，像下雪一样。”配图是她站在花雨中仰头大笑，花瓣粘在她睫毛上，像撒了层糖霜。
“张经理，这是你的离职手续。”人力资源部的王姐把文件推到他面前，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像凝固的血，“公司结构调整，你的岗位被取消了。”
张乐华盯着文件上鲜红的公章，耳边嗡嗡作响。这时主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迅速锁屏，把手机塞进西装内袋。心脏贴着冰凉的金属外壳跳动，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蝴蝶。
“小张啊，别灰心。”主管拍拍他的肩膀，金丝眼镜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年轻人要多经历些挫折才能成长。”
张乐华总在电梯镜面里看见自己领口沾着的槐花瓣——那是苏晴偷偷塞进行李箱的。有次加班到凌晨，保洁阿姨突然说：“年轻人，你后肩上有片花瓣。”他伸手去够，却摸到西装内袋里那部始终没勇气再打开的旧手机。
手机里存着苏晴发的最后一条消息：“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爬槐树，这次我要摘最高那朵花。”
张乐华站在出租屋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写字楼，突然想起苏晴说过的话：“天上的云其实离我们很近，只是我们总低头看路，忘了抬头。”
第二天，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去面试。地铁里，他闻到旁边女士身上的香水味，突然想起苏晴的茉莉花香。面试官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翻看他的简历时，眼镜片反射着冷光：“你之前的项目经验很丰富，但......”
“但什么？”他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面试官推了推眼镜：“但你的职业规划不够清晰。”
走出写字楼，天空飘起细雨。他站在公交站台，看着雨滴在玻璃上汇成小溪，突然想起苏晴在雨里奔跑的样子。这时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你学妹说苏晴姑娘很好，你......”
他删掉了这条消息，抬头看见对面大楼的LED屏幕上正在播放槐花节的广告。白色花瓣在屏幕上飞舞，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息的花雨。
多年后的清明节，林小雨的墓碑前摆着素菊。张乐华蹲下身擦拭照片上的雨痕，突然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这棵槐树，现在能摸到云了吗？”
苏晴的皱纹里盛着月光，她穿着件淡紫色毛衣，头发已经花白，但眼睛依然明亮如初。她身边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手里拿着个绣着“平安”二字的布包。
“这是我女儿，总说她是被故事骗大的。“苏晴笑着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泛黄的信封，“那年你走之后，我在日记本里夹了张槐花书签。”
张乐华接过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背面写着：“2003年7月23日，苏晴在槐树下等了整晚。”照片里，他站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个纸飞机，苏晴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几颗槐花糖。
“妈妈总说，当年要是有人把窗户纸捅破，现在墓碑前站的就是一家三口人了。”苏晴的女儿突然说，她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张老照片，三个年轻人站在槐树下，笑容灿烂。
暮色四合时，他们坐在老槐树下聊天。苏晴的女儿突然说：“妈妈，你当年为什么不主动点？”
苏晴笑着摇头：“有些话，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个手帕包着的东西，“就像这个，我藏了好多年。”
手帕里是几颗用糖纸包着的槐花糖，糖纸已经发黄，但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见。张乐华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混着雨水的清新，成了跨越那个年代的味道。
“你知道吗？”苏晴突然说，“你离婚那天，小雨给你打电话，说她想你。”
张乐华惊讶地看着她，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这是小雨最后的声音，她说她后悔当年没告诉你，她曾经偷偷往你包里塞过情书。”
录音笔里传来小雨微弱的声音：“学长，苏晴是个好姑娘，别像我......别像我这样......要幸福......”
张乐华转过头，看见苏晴的眼角闪着泪光。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的手依然温暖，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我后来才知道，你总喜欢站在公司楼上，眺望家乡的方向。”苏晴说，“就像我总在阳台上，看着你下班的路。”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时，苏晴的女儿突然说：“妈妈，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苏晴笑着摇头：“有些话，不说出来才是最美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个纸飞机，轻轻一扔，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张乐华的脚边。
张乐华捡起纸飞机，展开是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写着：“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能勇敢一点，是不是就能抓住天上那片云了？”
夜色来临，槐树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苏晴的女儿突然说：“妈妈，我明天要回学校了，你们......”
“我会继续等。”苏晴笑着握住张乐华的手，“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那张没有捅破的纸，变成我们共同的故事。”
月光下，老槐树的花瓣轻轻飘落，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息的花雨。张乐华望着苏晴的眼睛，突然明白，有些等待，本身就是最美的告白。
第二天清晨，张乐华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苏晴和女儿整理行李。苏晴穿着件淡蓝色连衣裙，头发用发带简单束起，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优雅。
“妈妈，我走了。”女儿拥抱苏晴，然后转向张乐华，“张叔叔，照顾好我妈妈。”
张乐华点点头，目送她离开。苏晴突然拉住他的手：“我们去摘槐花吧，这次我要摘最高那朵。”二人站在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身上，形成细碎的光斑。苏晴踮起脚尖，却够不到最高的那朵花。
“我来吧。”张乐华伸手摘下一朵槐花，放在她手心。
苏晴笑了，眼角泛起细纹：“你知道吗？我总在想，如果当年我们都勇敢一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张乐华握住她的手：“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样子。”
在槐树下，他们坐下吃着用槐花做的糕点。苏晴突然说：“我离婚后，也搬回到家乡。每天下班，我都会站在阳台上，看着你公司大楼的方向。”
张乐华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家公司？”
“小雨告诉我的。”苏晴笑着说。
二人相视而笑，阳光透过槐树洒在身上，温暖而明亮。
张乐华看见苏晴的眼角闪着泪光。她轻轻握住张乐华的手：“我们结婚吧，在槐树下。”
张乐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戒指盒。戒指是简单的银质，上面刻着“云”字。
“多年前，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摘到最高的那朵槐花，就向你表白。”张乐华笑着说，“现在，我摘到了。”
苏晴笑着戴上戒指，阳光透过槐树洒在她身上，像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他们坐在槐树下，看着花瓣轻轻飘落，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息的花雨。
张乐华突然明白，有些等待，本身就是最美的告白；有些遗憾，最终会变成最珍贵的回忆。
月光下，老槐树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他们站在树下，看着花瓣轻轻飘落，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息的花雨。
赵文碧，四川省青神县河坝子人，三苏文学社社长、主编，擅长写散文与地方传说，代表作品有《火烧玉蟾寺》、《丞相敬师》等，作品常见于《三苏文学》微信公众号、江山文学网、都市头条、金榜头条、美篇、百度等。
个人简历
三苏文学将在每年年底评选当年三苏文学的优秀作者，按投稿量、浏览量、评论数、获精次数、上红榜各占25％，前三名将获得精美荣誉证书及至尊奖杯，并同时在《三苏文学》微信公众号、都市头条、金榜头条、今日头条、百度等平台广泛颁布彰显荣耀，到时可以做现场颁奖活动。欢迎文学老师们踊跃参加、积极支持、互相转告。
个人简历唐小虎，笔名：梦里，酷爱文学。喜爱散文、歌词创作。《三苏文学》常务社长，微信号／wxid_s3otpbxws4pn21，青神县作家协会会员。与音乐走廊合作之歌曲《锦绣青神》、《相知相守风雨同舟》、《南方的雪》等广为传唱。被百度音乐、MVBOX、酷狗等音乐平台收录其中。多篇散文作品在省、市级多家自媒体平台发表；主要作品：《青神之夜》、《峨眉情缘》、《老家的味道》、《天下太平 人皆向往》、《汉阳时光：一捧江水 半轮诗月》、《桂花香溢 岁月沉香》、《“东方明珠”之印象.白果》、《开放包容之浪漫丽江》、《腾冲之约》、《梦幻泸沽湖，摩梭走婚俗》、《洱海的风令人醉》、《邛海结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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