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声民间故事《堤上闲谈》(31)
旧事重提(十六)
作者/陈百贵 主播/寒冰
画杠的儿子叫壮壮,长得虎头虎脑的,讨人爱。画道的老婆一连又生了三个闺女,气得直翻白眼。
第六胎终于生了个儿子,画道喜极而泣,背地里啪啪地打自己的脸。
这天太阳的脸兴奋得通红通红的,朝霞由大红变幻成了亮丽的橘黄色。这样喜庆的天象,让人精神振奋。画道满院子转了一圈,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老婆见他那没精打采的样子,问:“怎么了?魂掉了?”
“老李头这老小子,比鬼还机灵!”画道苦笑着说。
“怎么?你还想卸磨杀驴呀?积点阴德吧!他才是你的大恩人呢!”这话从画道老婆的嘴里说出来,真是不容易。
画道白了妻子一眼,默默地出去了。他还要张罗着给儿子办个盛大的满月宴,好好庆祝一番呢!
画道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画套,“套”字作名词解,含有聪明智慧的意思;作动词解,有两个意思:一,把孩子套在阳间,阴间的鬼就套不走了,不会夭亡。二,智多谋广,专门设套套别人。
“当家的,只要孩子不憨不傻、健健康康的,能继承咱的家业就行了,还那么野心勃勃的干什么?”画道的老婆自从有了儿子,一反常态,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喊我爹,就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就不能瓤了!”画道似乎歇斯底里地小声吼叫着说。
“好好,你有能为,行了吧?”画道老婆挖苦了他一句,扭过脸去只顾逗孩子,再不理他了。
“货郎给找的看门人,怎么还没送来?”画道找了个没趣,嘟囔着走出屋门。
香奶奶从画壮壮家出来,迎面碰上了二筛子。二筛子知道香奶奶喜欢开玩笑,就想逗香奶奶开心,故意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响喷嚏。香奶奶向他招了招手,好声好气儿地喊:“好孩子,过来。”二筛子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冷不防,香奶奶一巴掌打在二筛子的后脑勺上。骂道:“不成器的东西,从小穿我做的鞋长大的,见了我不喊声奶奶,还抽你那个狗鼻子!”
“香奶奶。”二筛子只好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香奶奶。
“滚吧!”随着香奶奶的一声命令,二筛子大赦似地跑开了。
香奶奶姓向,家住三里坡村,在这一带可不是凡人,她也是个走村串户的人物。挎着小包裹,专和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做买卖。卖的是针头线脑,绒绳、绒花;刺绣用品,婴幼儿兜肚,小老虎鞋,小老虎帽儿……鞋、帽、兜肚都是她亲手做的。这些东西她从不要价,买主随便给钱。有的穷户她还不要钱,就像二筛子家,连饭都吃不饱,那儿有钱买小老虎鞋?香奶奶就白给他。挣的是富家的小夫人、小姐们的钱。哄得她们高兴了,有时一甩手就是一块大洋,她那一包裹东西也不值一块大洋钱。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全凭香奶奶的一张嘴。
香奶奶好说好笑,走到哪儿,哪儿就是一片笑声。她不单做买卖,还负责保媒拉线,雇工找活。最厉害的就是会接生,她经验丰富,手法老道,遇到难产时,也能顺利接生,保证母子平安。十里八村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她接的生。还会给孩子叫魂,孩子掉了魂,不管哭得多厉害,她用手一摸头顶,立马就不哭了。地主家添人进口,小孩吓着,请她去了,不但给钱,还送礼品,很是丰厚。这一切香奶奶都不收穷人家的钱,给就要,不给就不要,多少也不在乎。你想想,谁不尊重她?
二筛子是个苦出身,爹妈活着的时候就是秋饱麦饱之户,青黄不接之时,还要饿肚子。靠打零工熬到新粮食下来,才能吃顿饱饭。爹娘一死,仅有的几亩地也被他卖了。大家就送给他一个绰号:二筛子。意思是没底,盛不住东西,不懂得过日子。他四处瞎逛,干的什么事,天知道。
香奶奶做生意,从来不喊不叫,在街上一走就有人往家里请。今天画壮壮的妈妈请她给找一个小丫鬟,陪着壮壮玩儿。她打了二筛子一巴掌,就急匆匆地赶路了。
“香奶奶,上哪里行好去?走得这么急?”人们在路上碰见了香奶奶,都这样和她说话;“行好去”、“行善去”成了和她打招呼的专用名词。今天出村不远,正碰上货郎领着一个半大老头子迎面走来。
“货郎兄弟,你领着袁大哥有事呀?”
“画道叫我找个看门人,正好袁大叔在家没事,这个年纪干这个活正好,还能混口饱饭吃。”货郎这样说是为了叫袁大叔念他的好。
“香奶奶好哇。”袁大叔也过来打招呼,他五十来岁,名叫袁大头,其实头并不大,大概是希望有袁世凯头像的银元吧?。货郎叫他袁大叔,是对他的尊称。
“袁大哥,按年纪我得叫你声哥哥吧?你喊我奶奶我怎么敢当?”香奶奶假装不高兴的反问袁大头。
“你是个大好人,大家都这么叫,不是显得亲热吗?”袁大头别看笨嘴笨腮的,也会说好听的话。
“好,既然亲热,我就嘱咐你两句。到画道家去干活,一要装聋,二要做哑,三要什么事也别打听。记住了?”香奶奶嘱咐小孩似地说。
“记住了,货郎兄弟都说了。”袁大头老实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画二奶奶叫我给找个看孩子的小丫鬟。我走啦!”香奶奶说着小旋风似地没影儿了。
2025.12.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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