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告别的重逢》第一卷:茧世浮沉
第二十七章 雾锁姑苏
正月初三,沪宁铁路勉强恢复通车。
说是“通车”,其实只是部分路段修通,列车走走停停,时速不到二十里,还要在常州、无锡等地长时间滞留,等候让车或检修。从上海到苏州,平日里五个小时的车程,如今要走整整一天。
林风骨坐在三等车厢的硬木长椅上,身体随着车厢的摇晃而晃动。窗外是江南冬日的萧索景象——收割后的稻田裸露着褐色的土地,像一块块巨大的伤疤;疏疏落落的村庄升起炊烟,在铅灰色的天空下笔直而孤独;运河结了一层薄冰,在阴沉的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车厢里挤满了人。大多是逃难的——从北方南下的难民,从乡下进城的农民,还有像他这样急着回家的学生。空气浑浊不堪,混合着汗味、体味、烟味,还有廉价食物的油腻气味。婴儿的啼哭,大人的争吵,小贩的叫卖,混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但风骨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即将抵达的苏州,系在那封电报上的每一个字——“父病危速归 念尘失踪 工坊尽毁”。
三天前,收到电报的那个雪夜,他几乎崩溃。但经过三天的煎熬、思考和准备,此刻的他反而异常平静。不是不痛,不是不惧,而是痛到极处、惧到极处后,生出的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就像战场上的士兵,在枪林弹雨中反而能镇定下来,因为知道慌乱只会死得更快。
他在心里反复推演着回到苏州后要做的事:
第一,立刻回家看祖父。无论情况多糟,都要亲眼看到。
第二,打听念尘的下落。失踪,是什么意思?是逃婚?是出了意外?还是……更坏的可能?
第三,了解工坊的情况。“尽毁”到什么程度?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第四,见父亲。父亲现在一定焦头烂额,他需要知道家里的真实财务状况。
这些事像一座座山,压在一个十五岁少年的肩上。但他知道,必须扛起来。因为他是林家现在唯一能指望的男丁——父亲年过四十,心力交瘁;祖父病危;其他亲戚或远或疏,不可能真正帮忙。
车厢在无锡站停了很久。月台上挤满了人,有上车的,有下车的,有送行的,有接人的。风骨从车窗望出去,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向过往行人乞讨。孩子很小,脸冻得发紫,哭声微弱得像猫叫。
旁边一个旅客摇头叹息:“都是义和团闹的。北方打起来,很多人南逃,一路乞讨。”
“听说北京已经沦陷了。”另一个旅客压低声音,“太后和皇上逃到西安去了。八国联军在城里烧杀抢掠,惨啊。”
“咱们江南还算太平。”
“太平?我看未必。洋人的军舰就在长江口,随时可能打进来。”
议论声纷纷。风骨听着,心里更加沉重。国难,家难,个人的苦难在时代的洪流中显得如此渺小,但又如此真切。那个乞讨的妇女,那个哭泣的孩子,他们不会去想什么国家大事,他们只想活下去,吃口饱饭,有个避寒的地方。
就像他现在,顾不上什么国家命运,只想祖父能挺过去,念尘能平安,林家能撑住。
下午三点,列车终于缓缓驶入苏州站。
站台比平时混乱得多。难民、军人、小贩、旅客,挤成一团。吆喝声,哭喊声,汽笛声,混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风骨提着简单的行李,挤下车,踏上苏州的土地。
熟悉的空气扑面而来——水的润,土的腥,还有冬天特有的、混合着煤烟和炊烟的气息。但此刻,这熟悉的气息里多了一种陌生的东西:是恐慌,是不安,是末日将至的预感。
他叫了一辆黄包车:“林家老宅。”
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看了他一眼:“少爷是林家人?”
“是。”
车夫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拉起车就走。
路上,风骨发现苏州变了。虽然建筑还是那些建筑,街道还是那些街道,但气氛完全不同了。店铺大多关门,街上行人神色匆匆,脸上写满忧虑。偶尔有巡防营的士兵列队走过,沉重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像不祥的鼓点。
“老师傅,”风骨忍不住问,“苏州……最近怎么样?”
“能怎么样?”车夫叹气,“北方打仗,人心惶惶。有钱的往上海租界跑,没钱的在家等死。听说洋人的军舰已经到了吴淞口,说不定哪天就打过来。”
“那……林家工坊的事,您听说了吗?”
车夫沉默了。拉过一条街,才低声说:“听说了。腊月二十八,工人闹事,烧了工坊。死了三个人,伤了十几个。官府来人弹压,抓了二十多个工人。林老爷当场气昏,到现在还没醒。”
死了三个人。风骨的心揪紧了。不是机器,不是厂房,是人命。三条人命,加上祖父的昏迷,加上那些被抓的工人……这场灾难,比他想得更惨烈。
“为什么闹事?”他问。
“还能为什么?”车夫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愤怒,“裁了那么多人,补偿又少。年关到了,一家人等着米下锅,能不闹吗?林老爷也是没办法,生意做不下去。但工人更惨,活不下去。”
风骨无言。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没有谁是坏人,但所有人都受苦。祖父想保住林家基业,工人想保住一家生计,冲突在所难免。而现在,结果是双输:工坊毁了,工人死的死抓的抓,祖父病危。
黄包车在熟悉的路口停下。风骨下车,付了钱。车夫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少爷,保重。”
老宅就在眼前。但风骨几乎认不出来了——大门紧闭,门楣上“云锦林”的匾额歪斜着,好像随时会掉下来。门前的石狮子蒙了厚厚的灰尘,其中一个耳朵缺了一块。墙上的白灰剥落,露出底下暗青的砖。整个宅子散发着一股衰败、死寂的气息,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
没有回应。
再敲。
还是沉默。
他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用力拍门:“开门!是我,风骨!”
过了很久,门才开了一条缝。是吴姨,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得像纸。
“少爷……”她的声音在颤抖。
“吴姨,祖父怎么样了?”
吴姨的眼泪掉下来:“老爷他……他不行了。昨天夜里吐了血,郎中说,就这一两天了。”
风骨感到一阵眩晕,但他强迫自己站稳:“我父亲呢?”
“在老爷房里。已经守了三天三夜了。”
“念尘呢?有消息吗?”
吴姨摇摇头,哭得更厉害了:“念尘小姐……腊月二十五就不见了。留了封信,说不想嫁,要出去闯闯。她父亲因为欠债,被关进大牢了。现在苏家也乱了套。”
失踪,果然是逃婚。风骨心里一松,随即又提起来——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孤身一人,能去哪里?外面兵荒马乱的,她怎么活?
但这些现在顾不上。他快步走进宅子。
庭院里一片狼藉。花木枯死,水池干涸,落叶堆积如山,无人打扫。回廊的栏杆断了,窗纸破了,一切都透着破败和 neglect(忽视)。这个曾经精致典雅的江南园林,如今像被遗弃的废墟。
祖父的房间在正屋东厢。风骨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混合着病人特有的、死亡临近的气息。
房间里很暗,窗帘拉着,只有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林文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床上,林静渊躺着,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张脸——那张脸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皮肤是蜡黄色的,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很微弱,胸膛几乎看不见起伏。
“父亲。”风骨轻声唤道。
林文渊慢慢转过身。看见儿子,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你回来了。”
“祖父他……”
“就快了。”林文渊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郎中说了,就这一两天。你……去见最后一面吧。”
风骨走到床边,跪下。握住祖父的手。那只曾经能绣出精美云锦的手,如今枯瘦如柴,冰凉得像冬天的树枝。
“祖父,”他哽咽着,“孙儿回来了。”
林静渊的眼皮动了动,但没有睁开。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像要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风骨把耳朵凑近:“祖父,您想说什么?”
“……风……骨……”两个字,几乎是用尽力气挤出来的。
“孙儿在。”
“……林……家……”又是两个字。
“孙儿知道。林家的风骨,孙儿记着。”
林静渊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想笑,但没笑出来。然后,他的手在风骨手里轻轻一握,很轻,但风骨感觉到了。
那是告别。
是一个老人对孙子的最后叮嘱,也是最后的不舍。
风骨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祖父的手上。
林文渊站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让他休息吧。我们出去说。”
他们走出房间,来到书房。书房也一片狼藉——书架上空了,很多书被打包;桌上堆着账本和信件;墙上那幅《鹤鸣九皋图》还在,但蒙了灰尘。
“坐。”林文渊在太师椅上坐下,示意风骨也坐。
“父亲,家里……到底怎么样了?”
林文渊点了一支烟——这是风骨第一次见父亲抽烟。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中缭绕,衬得他的脸更加疲惫苍老。
“工坊,完了。”他开口,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是绝望,“腊月二十八,被裁的工人聚集闹事,要求补发工钱。我那天在上海,你祖父一个人去处理。冲突中,有人推倒了油灯,点燃了棉纱。火势蔓延,烧了半个工坊。三个工人被烧死,十几个受伤。官府来人,抓了二十多个带头的。”
他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你祖父当场气昏。我第二天赶回来,工坊已经烧光了,只剩下断壁残垣。那些织机——有些是康熙年间的老物件,传了七代——全毁了。丝线、锦缎、原料,都烧成灰。”
风骨听着,心一点点沉下去。七代人的心血,一场大火,化为乌有。
“经济损失呢?”他问。
“至少五万两。”林文渊吐出数字,“这还不算死伤工人的抚恤,被抓工人的打点,还有……林家名声的损失。现在苏州城里,提起林家,都说我们刻薄,逼死工人。”
“那……我们还有钱吗?”
林文渊苦笑:“我在上海借了五千两,本来想最后一搏。现在全赔进去了。南京路的铺子抵押给了钱庄,如果还不上,铺子也没了。老宅……也许也要卖。”
卖老宅。这三个字像最后的判决,宣告林家的彻底败落。
“念尘呢?”风骨换了话题,“她真的失踪了?”
“嗯。”林文渊点头,“腊月二十五夜里走的。留了封信给她父亲,说宁愿死也不嫁那个商人。她父亲因为欠债,被关进大牢,也顾不上找她。我派人打听过,有人说在码头见过她,可能去了上海,也可能去了更远的地方。”
上海。风骨心里一动。如果念尘去了上海,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能做什么?当女工?做佣人?还是……更糟的可能?
“我会找她。”他说。
“你?”林文渊看着他,“你一个学生,怎么找?”
“我在上海认识些人。”风骨想起陈启明,想起白秀芸,甚至想起补习班的那些工人,“总会有办法。”
林文渊沉默了。他打量着儿子——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离开家时还是个孩子,现在回来,眼里有了成年人的沉重和决绝。四个月,不长,但足以让人成长,尤其是在苦难的催熟下。
“风骨,”他最终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您说。”
“林家……可能撑不过这个春天了。”林文渊的声音很轻,“工坊毁了,铺子可能要没,老宅也要卖。你祖父……也就这一两天了。等他一走,林家就散了。”
风骨感到一阵窒息。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父亲亲口说出“林家就散了”,还是难以接受。
“那我们……怎么办?”
“你回上海,继续读书。”林文渊说,“我会想办法凑钱,供你读完书。你祖父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学有所成。我不能让他失望。”
“那您呢?”
“我?”林文渊笑了,笑容凄凉,“我留在这里,处理残局。该赔的赔,该卖的卖,该道歉的道歉。等一切都了结了,也许……我也去上海,做点小生意。”
他说得很简单,但风骨知道,那将是怎样一个艰难而屈辱的过程——向死难者家属赔罪,向债权人求情,变卖家产,面对世人的指指点点。父亲才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像六十岁。这场灾难,摧毁的不只是林家的产业,还有父亲的精神。
“父亲,”风骨说,“我不回上海了。我留下来,帮您。”
“胡闹!”林文渊忽然激动起来,“你留下来能做什么?看着家败?看着人散?不,你要走,走得远远的,去学本事,去长见识。等你有能力了,也许……也许还能重振林家。”
他抓住儿子的手,力道很大:“风骨,你记住,林家的希望在你身上。不是在你祖父身上,不是在我身上,是在你身上。所以你要走,要学,要变强。明白吗?”
风骨看着父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绝望,有痛苦,但也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对儿子未来的执念,对林家延续的执念。
他明白了。父亲不是要他逃避,是要他保存火种。在这个家族即将覆灭的时刻,他是一粒种子,必须被保护,必须被送到安全的地方,等待发芽的机会。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
“明白就好。”林文渊松开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你祖父……可能熬不过今晚。你去陪陪他吧。最后的时间了。”
风骨回到祖父房间。林静渊还躺着,呼吸更微弱了,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他在床边跪下,握住祖父的手。那只手更凉了,像冰。
“祖父,”他轻声说,“孙儿在这里。”
林静渊没有反应。
风骨开始说话,说他在上海的学习,说他的成绩,说他教的补习班,说他认识的工人们。他说得很慢,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祖父,您说的对,织布如做人,经纬分明。我现在明白了,人生就像织锦,有经线,有纬线,有起有落,有断有续。但最重要的是,线不断,心不乱。”
“您教我的风骨,孙儿记着。清正,勤勉,孤傲中的自在。无论将来做什么,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丢。”
“林家可能会散,但林家的精神不会。我会带着它,走下去。一直走,直到……有一天,也许能重建林家,也许不能。但至少,我会成为一个对得起林家列祖列宗的人。”
他说了很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油灯的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时间的流逝。
忽然,林静渊的手在他手里轻轻动了一下。很轻微,但确实动了。
然后,祖父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浑浊的,几乎失去光泽的眼睛,看着风骨。看了很久,很久。
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好……孩子……”
三个字。用尽最后的力气。
然后,眼睛闭上了。手,在风骨手里,彻底松开了。
呼吸,停了。
一切,结束了。
风骨握着祖父的手,很久很久。没有哭,只是握着。
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长大了。
真正的长大。
不是年龄的增长,不是身体的成熟。
是心灵的蜕变——从被保护的孩子,变成保护别人的人;从承受苦难的人,变成面对苦难的人;从林家的子孙,变成……林家本身。
窗外,苏州的冬夜深沉。
雾气升起,锁住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也锁住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和一个少年的,新生。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