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赵阎王……要直捣黄龙了。
第九章 绣春囊·隐衷暗藏
二师覆没的消息像瘟疫般在营地里蔓延。
恐慌。绝望。歇斯底里。
伤兵们挣扎着要拿起枪,说要回省城救人;还能动的士兵开始抢马,想趁早逃命;几个军官争吵不休,有人说要死守落凤坡,有人说该立刻撤退去救省城。
营地陷入混乱。
清荷站在帐篷口,看着这一切。晨光已经洒满山谷,本该是生机勃勃的景象,此刻却像末日降临。空气中血腥味未散,又添了恐惧的腐臭。
她转身回到帐篷。秦啸天还在昏睡,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军医正在给他换药,见她进来,压低声音:“夫人,您得拿个主意。督军现在不能动,但这里……守不住了。”
“什么意思?”
“赵阎王既然击溃了二师,下一步肯定是直取省城。”军医面色凝重,“他拿下省城后,必定会回头围剿我们。落凤坡地势虽险,但我们弹尽粮绝,撑不过三天。”
清荷心往下沉:“那……撤?”
“往哪撤?”军医苦笑,“北边是赵阎王的地盘,南边是白水河,东边是悬崖。唯一的路……就是往西,进黑风岭。”
黑风岭。清荷听说过。那是片原始森林,瘴气弥漫,野兽横行,更有土匪盘踞。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
“进黑风岭,是死路一条。”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清荷猛地转头。
秦啸天醒了。
他睁着眼,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锐利如刀。他想坐起来,扯动伤口,疼得额头青筋暴起。
“别动!”清荷按住他。
秦啸天摆摆手,示意军医退下。帐篷里只剩两人。
“你都听见了?”清荷问。
“听见了。”秦啸天声音嘶哑,“赵阎王……好算计。”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往日的冷静——那种属于督军的、杀伐果断的冷静。
“传令。”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师、三师还能动的,立刻集结。重伤员就地安置,留下药品和粮食,其余人……准备进黑风岭。”
清荷一怔:“可你说进黑风岭是死路……”
“是死路,也是活路。”秦啸天打断她,“赵阎王想不到我们敢进黑风岭。他肯定会以为我们往省城撤,或者死守落凤坡。我们反其道而行,钻进山里,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可伤员……”
“带不走。”秦啸天语气冰冷,“带他们进山,只会拖累所有人,最后一起死。留下,或许还能活——赵阎王要的是省城,是盐道,是江北的地盘。几个伤兵,他不至于赶尽杀绝。”
说得理智,却也残酷。
清荷想起那些年轻的面孔,那些喊着“想回家”的士兵,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去安排伤员。”她站起身,“给他们留足够的药,教他们怎么藏。”
秦啸天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不该来战场。”
“我已经来了。”清荷转身往外走,到帐篷口时停步,没回头,“秦啸天,我救了你,不是要看你再把自己送进死地。你要活下来,活着回省城,活着……兑现你说过的话。”
说完,她掀帘出去。
秦啸天看着晃动的帐帘,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这丫头……”他喃喃自语,眼底却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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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天,营地开始有序撤离。
能走的士兵收拾行装,轻伤员互相搀扶,重伤员被集中安置在几个隐蔽的山洞里,留下药品、粮食和水。
清荷一直在帮忙。她教会伤员基本的伤口护理,告诉他们怎么辨别草药,怎么躲避搜捕。那些年轻的士兵拉着她的手,一遍遍问:“夫人,督军会回来救我们吗?”
“会的。”她总是这样回答,“一定会的。”
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黑风岭是什么地方,她听说过太多传闻。瘴气、毒虫、猛兽、土匪……还有更可怕的——迷路。一旦进去,很可能永远出不来。
傍晚时分,撤离准备就绪。
秦啸天已经能下地行走,但左肩伤口未愈,动作僵硬。他换了一身干净军装,披着黑色大氅,站在营地高处,看着剩下的一千多人——这是他最后的家底。
“兄弟们。”他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营地,“省城丢了,二师没了,咱们现在是丧家之犬。”
底下鸦雀无声,只有风穿过山谷的呜咽。
“可丧家犬也得咬人。”秦啸天眼神凌厉,“赵阎王以为我们完了,老子偏要告诉他——秦啸天还没死!江北,还是老子的地盘!”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进黑风岭,是九死一生。有不想去的,现在可以留下,我不怪你们。想去的,跟着我走。等咱们从山里钻出来那天,就是赵阎王哭爹喊娘的时候!”
沉默。长久的沉默。
然后,一个年轻士兵突然举枪高喊:“跟着督军!干死赵阎王!”
“跟着督军!”
“干死赵阎王!”
呐喊声像野火般蔓延,一千多人齐声嘶吼,震得山谷回响。
秦啸天看着他们,眼底有欣慰,也有沉重。他抬手,示意安静。
“出发!”
队伍开始移动,像一条疲惫却坚韧的蛇,缓缓钻进黑风岭浓密的树林。
清荷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落凤坡。夕阳如血,染红了山谷,那些留在山洞里的伤员像被遗忘的孤魂,静静等待未知的命运。
她握紧缰绳,转头跟上队伍。
进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难。
黑风岭名不虚传。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如黄昏。藤蔓交错,荆棘丛生,每走一步都要用刀开路。地上是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不知下面藏着什么。
更可怕的是瘴气。乳白色的雾气从林间升起,带着甜腻的腐臭味,吸进去头晕目眩。几个体弱的士兵走着走着就倒下去,口吐白沫,再也起不来。
秦啸天下令用湿布捂住口鼻,快速通过瘴气区。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人倒下。
清荷一直跟在秦啸天身边。他的伤口在颠簸中裂开,血渗出来,染红纱布。她几次想让他停下来重新包扎,都被他拒绝。
“没时间。”他总是这样说,眼神盯着前方,像在寻找什么。
入夜后,队伍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扎营。不能生火——火光会暴露位置。士兵们啃着干粮,喝着溪水,默默包扎伤口。
清荷在秦啸天的帐篷里给他换药。借着微弱的油灯光,她看见他左肩的伤口已经发炎,边缘红肿,渗出黄脓。
“你必须休息。”她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说,“再这样下去,胳膊会废掉。”
秦啸天靠在行军床上,闭着眼,脸色在灯光下苍白如纸:“废了也得走。停在这里,就是等死。”
清荷咬唇,手上动作轻柔了些。
换完药,她正要出去找些吃的,秦啸天突然开口:“清荷。”
她停步。
“谢谢你。”他说,声音很轻,“今天……那些伤员,你做得很好。”
清荷回头看他。他睁着眼,眼神在昏黄光线下难得地柔和。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她说。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该做的事。”秦啸天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龇牙,“在战场上,人命最不值钱。你能不把他们当数字,当人看……很难得。”
清荷走到床边坐下:“秦啸天,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打仗,后悔杀人,后悔……走到今天这一步。”
秦啸天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十岁就没了娘,十二岁拿刀杀人,十五岁投军,二十八岁当上督军。这一路,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没得选。后悔?没空后悔,只想活下去。”
他顿了顿,看向她:“但我后悔把你卷进来。你该在江南,过着安稳日子,嫁个书生,生儿育女,而不是在这儿……陪我等死。”
清荷摇头:“我不后悔。”
秦啸天一愣。
“如果我没来,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清荷看着他,“如果我没嫁给你,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恨一个人可以那么深,原来……原谅一个人也可以那么难。”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疤:“这道疤,怎么来的?”
秦啸天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十七岁那年,跟土匪火拼,被刀划的。差点瞎了只眼。”
“疼吗?”
“当时疼,现在忘了。”
清荷的手指沿着疤痕轻轻描摹:“我娘说,人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一个故事。有的故事很短,有的很长。”
“那你肩上的疤呢?”秦啸天问,“故事长吗?”
清荷收回手,沉默片刻:“不长。就是一个傻姑娘,以为还债能还清一切。后来发现,有些债还清了,有些东西……却还不清了。”
她说的是她对他的感觉。
恨过,痛过,现在……是什么?
她不知道。
秦啸天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掌心有厚茧,但此刻握得很轻,像怕弄疼她。
“清荷。”他低声说,“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我……”
话没说完,帐篷外突然传来骚动。
“敌袭!敌袭!”
秦啸天猛地坐起,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动作没停,抓起配枪就往外冲。
清荷跟出去。
营地已经乱成一团。黑暗的树林里,枪声四起,火光闪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人,像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扑来。
“是赵阎王的追兵!”阿默冲到秦啸天身边,比划着,“他们摸进来了!至少一个营!”
秦啸天脸色铁青:“妈的,这么快就追来了?”
他举枪射击,一枪撂倒一个冲上来的敌人。但对方人数太多,而且显然熟悉地形,不断从暗处偷袭。
清荷被阿默护在身后,躲在帐篷边。她看见士兵们一个个倒下,血在黑暗中溅开,像墨点洒在宣纸上。
这样下去,全得死在这儿。
突然,秦啸天冲到她面前,将一把匕首塞进她手里:“跟着阿默,往北走!那边有片悬崖,悬崖下有山洞,藏进去!”
“那你呢?”
“我拖住他们!”秦啸天将她往阿默那边一推,“快走!”
清荷摇头:“我不走!”
“这是命令!”秦啸天吼道,“你想我们都死在这儿吗?!”
他眼神凶厉,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兽。清荷从没见过他这样。
阿默拉住她,往北边拖。清荷挣扎,可她哪拗得过阿默的力气。
她被拖着往树林深处跑,回头时,看见秦啸天站在火光中,一手捂着肩伤,一手举枪射击。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像座山,挡在追兵面前。
“秦啸天——”她嘶声喊。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然后转身,消失在火光和枪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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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拉着清荷在黑暗的树林里狂奔。
身后枪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越来越远,却也越来越清晰——那是死亡的声音。
不知跑了多久,阿默突然停下。前面是悬崖,深不见底,崖下黑黢黢一片,像巨兽张开的嘴。
阿默指了指崖壁。清荷眯眼细看,才发现崖壁上垂着藤蔓,藤蔓后面隐约有个洞口。
他要她下去。
清荷看着那深渊,腿有些发软。但她知道,没有退路了。
阿默率先抓住藤蔓,往下爬,示意她跟上。
清荷深吸一口气,抓住藤蔓。藤蔓粗糙,磨得手心疼,但她顾不上了,跟着阿默往下爬。
悬崖很高。爬到一半时,她手一滑,险些摔下去。阿默眼疾手快抓住她,两人悬挂在半空,脚下是万丈深渊。
清荷心脏狂跳,冷汗浸透衣裳。她咬着牙,继续往下。
终于,脚踩到了实地——是个突出的石台,不大,刚好容两人站立。藤蔓后面果然有个山洞,洞口不大,里面黑漆漆的。
阿默先进去探路,确定安全后,才让清荷进去。
山洞里潮湿阴冷,有股霉味。阿默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洞内——不大,但足够藏身。洞壁有水滴下,在地上汇成一小洼水。
清荷瘫坐在地,浑身像散了架。手心的皮磨破了,火辣辣地疼。身上、脸上都是泥土和血迹,狼狈不堪。
阿默检查了洞口,确定隐蔽,这才回到洞内,拿出水壶递给她。
清荷接过,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他……会死吗?”她哑声问。
阿默摇头,眼神沉重。
清荷抱住膝盖,将脸埋进去。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她不该来。来了,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她该在虎啸堂等着,像毓婉说的那样,等他回来,或者等他的死讯。
可现在,她在这里,躲在山洞里,而他……生死未卜。
“阿默。”她抬起头,泪眼模糊,“我们得去找他。”
阿默用力摇头,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她,意思是外面太危险,她不能出去。
“我知道危险。”清荷擦干眼泪,“可他要是死了,我活着出去又有什么意思?”
阿默沉默,看着她。
良久,他叹了口气,用手势比划:等天亮。天亮后,我去找。你留在这里。
清荷想反对,但她知道自己去了只会拖后腿。她不是战士,不会用枪,不会杀人。
她只能等。
这一夜,无比漫长。
洞外偶尔传来枪声,远远的,像闷雷。每一次枪响,清荷的心就揪紧一分。
她想起秦啸天在火光中的背影,想起他说“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我……”
他想说什么?
她永远不知道了吗?
天快亮时,清荷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她又回到了虎啸堂的荷塘边。周荷花站在塘边,对她招手:“清荷,来。”
她走过去。
周荷花指着塘水:“你看。”
清荷低头,看见水中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秦啸天。他浑身是血,倒在泥泞里,眼睛睁着,望着天空。
“他死了?”清荷颤声问。
周荷花摇头:“还没。但快了。”
“怎么救他?”
“你身上有样东西,能救他。”周荷花看着她,“你娘留给你的。”
清荷下意识摸向怀中——那里贴身藏着她母亲留下的荷花簪。
“这支簪?”
周荷花点头:“簪中有药。南洋珠是空心的,里面是沈家祖传的救命金丹。当年你娘就是靠这金丹,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清荷急忙拔出簪子,拧开珠托——果然,南洋珠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粒黄豆大小的金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这药……”
“能吊命。”周荷花的身影开始淡去,“去吧,孩子。他在等你。”
清荷惊醒,手中还握着那支簪子。
天已大亮,洞外有微光透进来。阿默守在洞口,见她醒来,递过来一块干粮。
清荷摇头,将簪子给他看,又比划着药丸的事。
阿默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立刻警觉。阿默拔出刀,护在清荷身前。
脚步声很轻,很慢,像是受伤的人拖着腿在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停在洞口。
藤蔓被拨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进来,扑倒在地。
清荷看清那人,心脏骤停。
是秦啸天。
他浑身是血,军装破碎,脸上、手上都是伤。最可怕的是腹部——一道刀伤从左肋划到右腹,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血还在汩汩往外涌,在地面汇成一滩。
他抬头,看见清荷,咧了咧嘴,想笑,却吐出一口血。
“找到你了……”他声音微弱,说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秦啸天!”清荷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按他的伤口,可血根本止不住,从她指缝里不断涌出。
阿默也冲过来帮忙,撕下布条包扎,可布条瞬间就被血浸透。
清荷想起那粒金丹。她颤抖着手,从簪中取出药丸,塞进秦啸天嘴里。
可他已经昏迷,不会吞咽。
清荷俯身,口对口,将药丸渡进他喉咙,又喂了他几口水。
药丸下肚,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秦啸天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但伤口还在流血。
“必须缝合。”清荷看着那道恐怖的刀伤,手在抖。
她没有麻药,没有手术针线,只有随身携带的普通针线和一些止血药粉。
“阿默,按住他。”她咬牙道。
阿默点头,用布条将秦啸天的手脚固定在石头上,又找了根木棍让他咬住。
清荷用火烧红针,深吸一口气,开始缝合。
针尖刺入皮肉的瞬间,昏迷中的秦啸天身体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压抑的痛哼。阿默死死按住他。
清荷手在抖,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她强迫自己专注。一针,两针,三针……线穿过血肉,将那道狰狞的伤口一点点合拢。
血不断涌出,她不断擦拭,上药,再缝。
不知过了多久,伤口终于缝完。她用了整整一卷线,缝得像条扭曲的蜈蚣,丑陋,但总算把伤口闭合了。
上药,包扎。做完这一切,清荷瘫坐在地,浑身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秦啸天还在昏迷,但呼吸已经平稳,脸色虽然苍白,却不再像死人。
阿默检查了洞口,确认安全,又出去找了些干净的水和草药。
清荷守着秦啸天,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她不断揉搓,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黄昏时分,秦啸天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眼神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看清清荷的脸。
“你……”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别说话。”清荷喂他喝水,“你伤得很重,需要休息。”
秦啸天喝了水,缓了缓,又问:“其他人……”
清荷摇头:“不知道。阿默出去探过,昨晚的营地……已经没了。”
全军覆没。
秦啸天闭上眼,喉结滚动,像是在压抑什么。
良久,他才睁开眼,看向清荷:“你救了我。”
“是那粒金丹救了你。”清荷轻声道,“我娘留给我的。”
秦啸天看着她手中的荷花簪,眼神复杂:“沈家……也有好东西。”
清荷没说话。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沈家欠他那么多,却有一件东西救了他的命。
命运,真是讽刺。
“我们得离开这里。”秦啸天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疼得龇牙咧嘴。
“你不能动!”清荷按住他,“伤口会裂开!”
“不动也是死。”秦啸天喘着气,“赵阎王的人肯定在搜山。这个山洞不安全,迟早会被找到。”
他说得对。清荷心往下沉。
“那……去哪?”
秦啸天看向洞外,眼神锐利:“往北。翻过黑风岭,就是邻省。那里是冯大帅的地盘,冯大帅跟赵阎王有仇,会收留我们。”
“可你的伤……”
“死不了。”秦啸天咬牙,“阿默,去找些树枝,做个担架。你抬一头,我爬也要爬出去。”
阿默点头,出去准备。
清荷看着秦啸天,看着他眼中那股顽强的求生欲,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能从底层爬到督军的位置。
这个人,打不死。
就像野草,火烧不尽,风吹又生。
“秦啸天。”她轻声说,“等你好了,我们回江南吧。不打仗了,不争地盘了,就……好好过日子。”
秦啸天看着她,眼神温柔下来:“好。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回江南。我陪你种荷花,陪你……过寻常日子。”
寻常日子。多奢侈的愿望。
可此刻,在这阴暗的山洞里,在这生死未卜的时刻,这愿望却像一盏灯,照亮了黑暗。
清荷握紧他的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洞外,夕阳西下,又将一天染成血色。
而在黑风岭深处,三个伤痕累累的人,即将开始一段更艰险的逃亡。
前路未知,生死未卜。
可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因为约定已经许下。
因为有人,在等一个归期。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