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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怀旧小说
为了牢记和忘记
——欧阳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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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如一
第五十八章、献计儒医小镇
吉丽一度是“点子大王”，她知道“点子”在中国有多值钱，北京的王志刚少于一百万不开尊口，上海的华与华兄弟动辄向企业收费上千万；也知道点子在中国有多不值钱，她经常给人支招会惹上一肚子气，对方能点头说好就算给她付了费，就有好点子只能憋着，实在憋不住才说上两句。这次她快到中午就要撤，因为想着刘长江，刘长江来曲阜有商业目的她没有，今后这男人就是她的目的，她得好好成就他们的婚姻。
王书记还在和那家策划公司讨论事情，就把吉丽送到会议室门口说：“作家女士，很遗憾我不能带您参观我们的小镇，曲阜敢说是中国最适合养老的地方，我退休就在这里养老。”
吉丽说：“是嘛，那我们就各处转转。”
（优美风光的音乐）
这里叫个小镇不知道是个行政镇还是旅游项目的镇。吉丽发现它确实山清水秀，背靠九仙山，面向九仙湖——一座人工水库，整个小镇布置在一面山坡，如果它向南，就叫“负阴抱阳”，在中国的风水学中这是块宝地，就会有人说它“前青龙、后白虎、左朱雀、右玄武”——中国风水学，又一块阴魂不散的糟粕。正值中午，日在中天，吉丽就看不出它的朝向，因为小镇的只有一座政府小楼，几个仿古建筑的大院和几栋方块型建筑，上面挂着“康养中心”之类的牌子却锁着门，小镇除了镇政府几乎见不到人。
吉丽问小金：“金主任你来过这儿吗？王书记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小金说：“这是王书记的对口扶贫单位，闲置了这么多房子，他就想盘活它。”
吉丽明白了，它是王书记“大慢城”计划的一个点，原来是个充满儒家文化的千年古村，村民都动迁进城上了楼，就用于招商引资做成了这个样子，断了文脉和人脉。看来曲阜周边这样的项目很多，全国这样的项目更多。
“金主任，你家好像在农村，大学毕业后才到城里工作，你对合村并镇，农民卖房上楼怎么看？”吉丽问。
小金说：“这方面的说法很多，什么‘土地集约化管理’、什么‘加快城市化进程’，现在不但在合村并镇，让农民交出土地和宅基地当无业市民，还在合镇并县，而有的县的人也在向更大的城市转移，每隔几年搞一次，看不出这么搞对不对。”
“农民愿意卖地进城吗？”
“愿意，农民、政府、企业三赢。”
农民看得是眼前利益，一时间有了大笔钱还不用挨累种地，当然愿意；政府看得是政绩，也就是上级领导的要求，有的地方当任务，完成了会得到表彰甚至升迁，也愿意；土地倒出来就得向社会招商，宅基地做文旅项目，大田做现代化种植，相关企业也愿意，因为能拿到低息贷款和政府补贴，能不能挣到钱再说。就出现了大片“精品荒地”——这就是中国的农村现状。“农民、政府、企业三赢那谁输呢？烧了这么多钱却没搞起来产业？”吉丽问。
“国家输了呗，浪费了那么多钱。”
国家输就是百姓输，国家的钱来自印钞——通货膨胀。
这时候小金接到一个电话，（手机铃声）说：“刘教授、柳校长和吕市长来了，在湖边的饭店，王书记请您过去。”
（人声嘈杂的饭店）
吉丽在一个像水泊梁山聚义厅那样的湖边饭店的大包厢里见到了刘长江，那家策划团队和曲阜现任班子除一把手外的所有领导，在王书记和刘长江之间空了一个位置是留给她的，按曲阜酒场的规矩王书记是主陪，柳校长是副陪，刘长江和吉丽是主宾，那家策划团队的人是副宾，已经开始上菜，王书记说：“我们难得请来国内顶尖的策划大师，特别是吉作家。哎我问一句，我们山东酒场的规矩你们认不认可？网上有许多诟病。”
那几个南方人说：“我们一到山东喝酒就怕，什么时候该谁敬酒、敬酒时应当先说话还是先喝酒， 我们总搞错就总被罚。一条鱼头三尾四背五腹六，每次都能把我们撂倒，好像不把我们撂倒算待客不周。”
刘长江说：“山东喝不过河南，河南喝不过东北、东北喝不过内蒙，其实单拎出来贵州、四川、湖南人最能喝，却没咱们这边这么多规矩，他们敬酒不劝酒。”
王书记想引出吉丽的话，说：“我们山东旅游的广告是‘好客山东’，酒作为儒家文化的重要载体不能没有也不能滥用，夫人您怎么看？”
吉丽瞅瞅刘长江，说：“我不喝酒说不好。”
柳校长说：“老师您得让师母说话，不能她一说话您就做表情。”
有这事儿？大家笑。
刘长江摸摸自己的秃顶说：“我家她比我有学问。吉丽，有王书记在，你放开说？”
吉丽问：“好像咱们曲阜出名酒，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都拿过中央电视台标王。”
王书记说：“可惜了啊，这两种酒每种当年的销量都是我们全县经济的总和，现在它们一家卖了河北，一家勉强维持，不知道我们曲阜能不能再出当年的国宴名酒。”
菜已上齐，有眼力的服务员把一只硕大的红烧大鲤鱼的鱼头冲着女主宾，王书记亲自用筷子夹出鱼眼放在吉丽碟子里说：“这叫‘高看一眼’。”对吕市长说：“在座你的学历、职称最高，笔杆子最硬，建议重搞我们曲阜酒桌上的规矩，让它成为一种好风俗。”对吉丽说：“夫人您看过我们的小镇感觉怎么样？”
吉丽说：“好山好水好荒凉。”
在座的县领导说：“那是您没看到它热闹的时候。”
王书记说：“夫人您说得对，好山好水好荒凉，您可有办法？”
吉丽感觉跟这个老书记能够畅所欲言，说：“书记，盘活一个小镇容易，比如让这个项目和儒医学校合作，盘活一座城市就不容易，您得从一盘棋考虑。”
王书记知道吉丽说得对，说：“我退了，这是李书记要考虑的事情。”
“中医不是能用理念治病吗？国学中的养生课就是一种好项目，并且一上就是一学期，至少三个月。”
王书记说：“我家老太婆就听课入了迷，现在还在内蒙赤峰。”
“中医也认为练功能强身健身并且治病，建议柳校长把古代的五禽戏、八段锦、太极拳、气功编成教材并结合当地特色的武术，打造曲阜的陈家沟。”
王书记说：“这个好，这个我得谢夫人一杯酒。”自饮一杯说：“你们向李书记转达我的话，孔子是著名的剑客——武术家，曲阜旅游要增加这方面的内容，训练和比赛基地就放在这个小镇。”
“中医擅长养生，有包括推拿、针灸等各种方式，儒医小镇应当向全国招商，成为中医理疗集大成者。”
柳校长说：“刚才的会您参加就好了，他们都没您这好点子。”
“中医还认为万物都药，建议在这个小镇开辟药膳、中药茶包、中药酒等研发、生产、旅游体验项目，重点在办厂，安知不会出现曲阜的王老吉和劲酒？”
王书记又自饮一杯，对他曾经的下级说：“以后你们都跟我学，酒桌上敬酒得先把自己撂倒。”对刘长江说：“教授，难得夫人陪您来曲阜，我让文旅局局长好好陪你们游游‘三孔’，给我们整个城市的文旅把把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