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信
檐角抖落的秋，打着旋儿
一瓣贴一瓣，飘得像纸鸢
蹭过青苔爬满的台阶
沾着晨露，又浸了夕照的暖
深巷里窝着的时光，慢慢发脆
蛛网兜着碎光，是陈年的星屑
叶脉里藏着早春的雨痕
还有盛夏的蝉蜕，和没写完的
被月光泡软的半阕词
风推着影子追雁阵
有的挂在槐枝，凝了霜的印
有的黏着窗棂的锈迹
有的落进渡口，漾开——
纸船叠向远处，酒盏碰出回声
鬓角溜掉的云，和话到嘴边的暮色
都在水洼里反复叠
每片落叶都是没拆封的远行
藤蔓缠上窗棂，把朝暮
绕成琉璃上的影
悲欢捏成，瓦当积的细尘
当疏影扫过旧船，木头上的刻痕
深一声浅一声，
都是水声
最后那片叶俯身时，
整条巷子的霜，
忽然在脊梁上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