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憾,是种永恒之美
王淑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生本就是一场取舍的旅程,无论如何抉择,缺憾总会如影随形。每个年纪都有专属的烦恼,无一例外;烟火人间里,没有真正的尽善尽美,求不得是常态,不圆满才是生活的本真。正因如此,有缺憾才显恒久,不完美方为人生。

弘一法师曾言:“别贪心,你不可能什么都拥有;别灰心,你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所愿,所不愿,不如心甘情愿;所得,所不得,不如心安理得。你以为错过了是遗憾,其实有可能是躲过了一劫。”人生在世,从无十全十美,亦无事事如愿。有人缺财富,有人缺关爱,有人缺能力,有人缺情爱……生活总在不经意间教我们做减法,若想事事兼得,最终只会两手空空。人人都期盼圆满人生,可现实总有残酷与无奈,些许缺憾,本就是人生的常态。
没有缺憾的生活,往往单调得索然无味。世间从无绝对完美的事物,极致的完美本身,便是一种隐性的缺憾——就像最辉煌的生命之旅,也需阴影作陪,方能凸显光亮的珍贵。我们的生活剧本或许难称完美,却能拥有完整的历程。当缺憾降临时,恰是我们品味人生五味的时刻,这份不圆满,让生命体验更显厚重真切。
缺憾藏着别样的诗意与深情。若没有“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几枝残”的怅惘,怎会有古人秉烛夜赏的雅致;若没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喟叹,又何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千古祝愿?很多时候,我们总埋怨美梦难圆,却不知未实现的梦想,本身就是一份带着期许的美好。倘若所有心愿都能轻易达成,“美梦”二字,便也失了原本的珍贵。这份缺憾之美,忆起时满是回甘,念起时皆是暖意。
缺憾自带独特的质感,或凄婉,如贾宝玉与林黛玉的旷世情缘,爱而不得却成永恒惦念;或惊艳,如带刺的玫瑰,因那一丝危险的距离更显动人。三毛说:“遗憾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没有它的生活并不完美,有了它,却又让人不堪面对。那些不曾留住的人,不曾做过的事,困在心里,酝酿出越发绵密的惆怅。”有人遗憾年少未勤勉读书,有人遗憾错失挚爱之人,有人遗憾选错人生方向,却总在醒悟后以“太晚了”“来不及了”推脱。可人生从无惧努力太迟,与其在懊悔中内耗,不如即刻行动,当下的每一刻,都是改写遗憾的最好时机。
缺憾更能催生向上的力量,让生命在不完美中绽放华彩。海伦·凯勒自幼失聪失明,世界于她本是一片黑暗沉寂,这份极致的缺憾,却让她更渴望光明与美好,以《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诉说对生命的热爱,在沙莉文老师的陪伴下,用心灵感知世界,创造出震撼人心的奇迹。女神维纳斯的断臂,是世人皆知的缺憾,却正因这份残缺,赋予雕像无限的想象空间,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驻足品读。可见,敢于直面缺憾、奋发图强,便能在不完美中书写别样精彩。

缺憾教会我们珍惜与成长。错过一次机会,便会更用心把握下一次的可能;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便会更珍视身边的陪伴。缺憾让我们学会感恩当下,在失去与遗憾中沉淀自我,坚定前行的信念。它是人生不可或缺的养分,是成长路上的重要印记,接纳缺憾,便是接纳成长的可能,唯有如此,方能在岁月打磨中变得愈发坚强从容。
人生总有缺憾,正如不是每一条河流都能汇入大海,不是每一个日子都是晴空万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本就是人生的常态。正是这些或大或小的缺憾,为生活添上斑斓色彩,注入浪漫意蕴,让人生更值得回味。不必为缺憾而遗憾,坦然接纳这份不完美,与自己和解,方能读懂生活的真谛。
生活难免有遗憾,愿我们都能以平常心待之:面对它,不逃避;接受它,不纠结;放下它,不执念。过去的已然过去,未来的仍可期待,安住当下,随遇而安。须知人生本无完美,坦然接纳缺憾,方能拥抱真正的幸福。那些错过的过往,就让它归于岁月;那些可期的未来,便满怀热忱去奔赴。

(本文首发于2023年10月30日《寿光日报》,今略有改动)
作者简介
王淑敏,济南市济阳区新市镇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济阳区作家协会优秀会员。近百篇随笔作品等散见于《语文报》《寿光日报》《新济阳》《禹城市报》《新商河》、中国作家网、闪电新闻、都市头条、今日头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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