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冬天,总有人先想起刺骨的寒风、厚重的积雪,可在鲁西大地,有一种冬天叫“浅浅的冬”——它没有深冬的凛冽,却藏着独有的温柔,像一位慢脾气的老友,悄悄把暖意揉进日子里。
清晨推开窗,不见漫天飞雪,却有一层薄薄的白霜,轻轻覆在院子里的月季枝上。往日里娇艳的花瓣缩成了小小的绒球,裹着霜花倒多了几分俏皮,像极了孩子冻得通红的脸蛋,透着股惹人疼的可爱。远处的杨树林褪去了浓绿,枝桠光秃秃地伸向天空,可仔细看,枝尖上还挂着几片倔强的黄叶,风一吹就打着旋儿飘落,慢悠悠的,倒不像凋零,更像在跳一支温柔的告别舞。
这样的天,最适合去运河边走一走。没有了夏日的喧嚣,运河水安静地流淌着,水面上泛着淡淡的雾气,把岸边的石阶、老旧的码头都晕成了水墨画。偶尔有早起的老人,裹着厚厚的棉袄坐在石阶上,手里端着搪瓷缸,抿一口热茶,眼神慢悠悠地跟着水面上的野鸭转。野鸭不怕人,扑棱着翅膀在水里找食,划出一圈圈涟漪,把雾气搅得轻轻晃动,连寒风都好像被这动静柔化了,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冷。
到了午后,太阳慢慢爬高,浅浅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落在铺着棉垫的藤椅上。搬把椅子坐过去,手里捧一本没看完的书,脚边放一个烤红薯——街头大爷用铁皮桶烤的,外皮焦黑,掰开却满是金黄的瓤,热气裹着甜香飘出来,一口下去,暖意从舌尖一直传到心口。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啄着窗沿上的碎米,偶尔歪着脑袋看屋里的人,小眼睛亮晶晶的,倒成了冬日里最鲜活的景致。
傍晚时分,风渐渐小了,天边染出淡淡的橘红色。厨房里飘出白菜炖粉条的香味,铁锅咕嘟咕嘟地响着,把暖意从厨房传到每个房间。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就着热乎的菜,喝一口温温的小米粥,听老人讲过去的冬景——“那时候冬天比现在冷,可孩子们总爱往外跑,揣着冻梨、烤花生,在雪地里追着跑,棉袄湿透了也不觉得冷……”话语里满是回忆,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温情。
原来浅浅的冬,从不是萧瑟的代名词。它没有深冬的浓烈,却有着刚刚好的暖意——是霜花里的俏皮,是运河边的宁静,是烤红薯的甜香,是家人围坐的温馨。这样的冬天,不张扬,不凛冽,却像一杯温吞的茶,慢慢品,才能尝出藏在寒风里的温柔,也才懂:原来冬天最治愈的模样,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雪景,而是藏在日子里的那些浅浅暖意。
(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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