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独活
蕴玉山房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沉默着,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巨兽骸骨。锦如推开那扇被撞损后勉强修复的大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某种无形创伤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噤。
宅邸内部比她想象的更为狼藉。客厅里,家具东倒西歪,瓷器碎片和散落的书籍铺了满地,如同经历了一场洗劫。丝绒窗帘被扯落一半,凄惨地垂挂着。墙壁上挂画的钉子空着,只留下一个个灰暗的印痕。她新婚合影的破碎镜框还躺在角落,玻璃碴子像凝固的泪滴。
福叔和李妈听到动静,从佣人房慌忙出来,见到是她,又惊又喜,老泪纵横。“太太!您……您可回来了!”福叔的声音带着哽咽,李妈更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锦如看着这两位忠仆脸上未消的惊惧和看到她归来的如释重负,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酸楚。他们也是这场无妄之灾的受害者。她勉强挤出一丝安抚的笑,那笑容却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我没事了。家里……辛苦你们了。”
她没有多问,福叔和李妈也识趣地没有多说。三人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动作迟缓而沉重,像在埋葬一段逝去的时光。每拾起一本被践踏的书籍,每扶正一件歪倒的家具,都像是在触碰一道尚未结痂的伤口。锦如捡起一本被撕去封皮的《庄子》,指尖拂过卷曲破损的书页,仿佛能感受到慕瑜昔日在此阅读时留下的温度,但那温度此刻只让她感到刺骨的冰冷。
梁文瀚给的锦囊被她紧紧攥在手里,那沉甸甸的分量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却也像一块烙铁,提醒着她这自由是如何换来——依靠丈夫那讳莫如深的“安排”,依靠一个陌生人的“打点”。这认知让她感到一种屈辱的独立。
接下来的日子,锦如开始了真正的“独活”。她遣散了大部分仆役,只留下无家可归的福叔和李妈,工钱也减了大半。她亲自拿着梁文瀚给的钱,去市场采购日益昂贵的米粮煤炭,学着与精明的商贩讨价还价,计算着每一分钱的用度。她关闭了宅邸里大部分不常用的房间,只维持着卧室、书房和厨房等少数区域的勉强运转,以节省炭火。
往日的社交圈已彻底断绝。那些曾经在“笙歌”之夜笑语盈盈的宾客,如今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与“逆属”扯上关系。偶尔有好奇或怜悯的目光从门外掠过,也很快消失。蕴玉山房成了一座孤岛,而她,是岛上唯一的居民。
她开始仔细清理慕瑜留下的东西。书房是重点,那些可能引来灾祸的书籍、信件、手稿,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检视,然后大部分投入了灶膛,看着火焰将它们吞噬,化为灰烬。这个过程如同一次残酷的解剖,将她与慕瑜之间最后的、物质上的联系,一点点切断、焚毁。
在清理书桌最底层的抽屉时,她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小匣。钥匙不知在何处。她盯着那古朴的匣子看了许久,最终没有强行打开,也没有将它烧掉。她将它原样放回抽屉深处,仿佛那里面锁着的,是她不愿、也不敢再去触碰的、关于陈慕瑜的最后秘密。
白天,她用忙碌麻痹自己。夜晚,孤独和恐惧便如潮水般涌来。宅子太大,太静,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她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梦见士兵再次破门而入,梦见慕瑜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梦见苏青筠那双清亮而锐利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开始失眠,即使睡着也极浅。床头柜上,总是放着一把剪刀,不是为了防身(她知道那无用),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依凭,一种在无边黑暗中抓住一点实在之物的本能。
偶尔,她会走到慕瑜的书房,坐在他那张宽大的扶手椅里,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待着。这里还残留着他的一丝气息,混合着墨香和旧纸张的味道。她想起他在这里伏案疾书的样子,想起他弹钢琴时微闭的双眼,想起他偶尔看向她时,那温和却总隔着一层薄雾的眼神。
如今,那层薄雾散去了,露出的却是她无法承受的、赤裸裸的真相与伤害。
“独活”。这两个字像烙印,刻在她的每一天里。她活着,呼吸着,进食着,维持着这具躯体的运转,维持着这座宅邸不至于彻底坍塌。但她的内心,有一部分已经随着那场搜查、那段囚禁、以及那个男人的离去而死去了。
她站在庭院里,看着那株玉兰树在春寒中艰难地孕育着花苞。去年此时,她还在憧憬着与慕瑜共赏花开。而今,花依旧会开,只是赏花人,已天涯陌路。
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襟,感觉那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心底最深处,弥漫开来。
第十七章:积薪
春天似乎只是日历上一个苍白的符号,实际的天气依旧反复无常,倒春寒的威力有时甚至胜过严冬。蕴玉山房内的“独活”,更像是在一片情绪和现实的冻土上,进行着绝望的垦荒。
锦如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与福叔、李妈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必要的事务安排,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她将自己投入无止境的琐碎劳作中,擦拭那些早已一尘不染的家具,整理那些空了大半的衣柜,反复清点着梁文瀚留下的、日益缩水的钱财。仿佛只有让身体极度疲惫,才能暂时压制住脑海里那些翻腾不休的念头——关于慕瑜,关于苏青筠,关于那场飞来横祸,关于渺茫未卜的明天。
外界的消息,如同透过厚重门缝渗入的冷风,断断续续,却总能带来新的寒意。李妈从菜市场回来,总会带回一些真假难辨的传闻:城北的工厂又罢工了,警备司令部抓了多少“可疑分子”,物价又翻了一番,某某富户举家南迁了……每一个消息,都像一根干柴,悄无声息地堆叠在锦如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头。
她开始留意报纸。并非慕瑜常看的那种充满学术名词或激进观点的刊物,而是最普通的、报道市井新闻的小报。上面的文字粗粝而直白,充满了动荡年代特有的恐慌与无序。她从中搜寻着任何可能与慕瑜、与那场灾祸相关的蛛丝马迹,但大多是徒劳。慕瑜的名字从未出现,苏青筠也音讯全无,他们就像两滴投入洪流的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比一个确切的坏消息更令人煎熬。她就像被困在一条黑暗的隧道里,不知道前方是出口还是绝壁,也不知道头顶的岩层何时会彻底坍塌。
一天下午,她正在书房里整理烧剩的残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她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手中的纸张飘落在地。难道又来了?
她强自镇定地走到窗前,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窥视。只见几个穿着短褂、面相凶悍的男子围在门口,正与拦在门内的福叔激烈地争吵着。
“……陈慕瑜欠我们东家的钱,白纸黑字,还想赖账不成?如今他跑了,这宅子难道就想抵赖?”为首一个疤脸汉子嗓门洪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福叔脸上。
“各位爷,实在对不住,我家先生确实不在,家中如今也是艰难,实在拿不出钱来。可否宽限些时日……”福叔佝偻着腰,陪着小心,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惶恐。
“宽限?老子们喝西北风去?拿不出钱,就拿东西抵!兄弟们,进去看看有什么值钱的!”疤脸汉子一把推开福叔,就要往里闯。
锦如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慕瑜竟然还在外面欠了债!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这突如其来的逼债,像最后一根稻草,将她这些日子以来强行压抑的恐惧、委屈、愤怒彻底点燃。
她猛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站在回廊的台阶上,冷冷地俯视着那几个不速之客。她穿着素净的灰色棉袍,未施脂粉,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像两簇冰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凄厉的镇定。
“哪里来的狂徒,敢在这里撒野?”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喧哗,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残余的威仪。
那几个汉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和冰冷的气势慑了一下,动作顿住了。
疤脸汉子上下打量她一番,咧开嘴笑了:“哟,这就是陈太太吧?正好,你男人欠了我们东家五百大洋,连本带利,今天必须还清!”
“借据呢?”锦如伸出手,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疤脸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了抖:“看清楚了,陈慕瑜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锦如目光扫过那张借据,上面的金额和落款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认得,那确实是慕瑜的字迹。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她强行咽下。
“钱,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目光如刀般刮过那几个汉子,“东西,你们也不能动。这宅子,如今是我宋锦如在顶着。谁想硬闯,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那双曾经只会流露温柔和顺从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母兽般的凶光。她站在那里,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股与这座宅邸共存亡的凛然气势,却让那几个惯于欺软怕硬的混混一时被镇住了。
疤脸汉子眯起眼睛,与她对视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好!算你狠!陈太太,我们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要是见不到钱,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我们走!”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福叔连忙关上大门,插上门栓,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锦如依旧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直到那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廊柱。
“太太!”福叔和李妈慌忙上前搀扶。
锦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抬起头,望着蕴玉山房灰暗的天空,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几乎无法呼吸。
债主上门,只是一个开始。她知道,随着时局愈发混乱,随着慕瑜“失踪”的消息传开,类似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她就像坐在一个不断堆积的干柴堆上,每一桩旧债,每一个坏消息,每一分对未来的恐惧,都在为这柴堆添薪加炭。
而她手中的,只剩下梁文瀚给的那点即将耗尽的银钱,和一股不知还能支撑多久的、绝望的勇气。
那场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火,似乎已能闻到那焦灼的气息。
第十八章:窥月
逼债的风波暂时被锦如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姿态逼退,但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却如同粘稠的墨汁,沉淀在蕴玉山房的空气里,再也化不开。锦如知道,三天的期限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她必须想办法。
她再次动身去了宝通银号。梁文瀚依旧客气而疏离,听她说明情况后,沉吟了片刻。
“陈太太,”他斟酌着词句,“上次打点,所费不赀。您手中的余款,恐怕……不足以应付这类债务。而且,如今这世道,现金为王,变卖资产也非易事。”
他的话委婉,但意思明确:他提供的帮助是有限度的,主要用于保她平安,而非填补慕瑜留下的财务窟窿。
锦如没有哀求,也没有抱怨。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起身告辞。走出银号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头望了望天,只觉得那光明与自己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玻璃。
回到死寂的山房,她独自坐在客厅里(如今唯一还算整洁的房间),看着窗外庭院中那株玉兰。花苞比前几日又膨大了一些,在稀薄的春光里顽强地坚持着。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慕瑜曾对她说过,玉兰花又叫“望春”,是最耐得住寂寞和寒苦的花。
可她,还能望见自己的春天吗?
夜色渐深,她毫无睡意。鬼使神差地,她又一次走进了慕瑜的书房。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满地狼藉(她已无力彻底清理)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她坐到那张熟悉的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冰冷的木质纹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上了锁的紫檀木匣上。
之前,她因恐惧和怨恨而不愿触碰。但此刻,在被债务和绝望逼到墙角时,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一种想要彻底了解真相的、近乎自虐的欲望,驱使着她。
她站起身,在书房里翻找起来。笔筒、抽屉、书架后的缝隙……最终,在书架顶层一本厚厚的《辞海》封皮夹层里,她摸到了一枚小而冰凉的金属物——是一把黄铜钥匙。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握着那枚钥匙,她回到书桌前,对着月光,将它缓缓插入了紫檀木匣的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令人心惊。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机密文件或更多借据。只有几样简单的东西:一束用褪色丝带系着的、干枯的玉兰花瓣;一张苏青筠身着学生装、笑容灿烂的旧照片;还有一本深蓝色布面、没有标题的笔记本。
锦如首先拿起那束干花。花瓣早已失去鲜活时的洁白丰腴,变得薄脆、焦黄,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她认得,这是慕瑜书房窗外那株玉兰的花。他竟如此珍藏。所以,即使在那些看似琴瑟和鸣的日子里,他心底真正怀念的,或许是另一个与某人共赏玉兰的春天?
她放下干花,拿起苏青筠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眼神明亮,笑容自信而富有感染力,充满了那个时代新女性特有的朝气与锋芒。锦如不得不承认,苏青筠身上有一种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魅力——一种灵魂不受束缚的、自由而强大的力量。慕瑜会被这样的女子吸引,几乎是必然。
最后,她翻开了那本笔记本。
里面是慕瑜的日记。时间断断续续,从他们结婚前一年开始,到他不告而别前数月结束。
她跳过前面那些充满了理想激扬、与苏青筠精神共鸣的篇章,直接翻到后面。
“……与锦如成婚已半载。她温婉贤淑,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应知足。然,每见其唯唯,听其言不及义,便觉窒息。青筠来信论及北方学运之壮阔,我心向往之,却只能困守此‘蕴玉’之笼,与锦如说些米价菜钱,可悲可叹……”
“……投资再次失利。锦如虽不言,然其日渐节俭,眼神惶恐,我岂能不知?压力如山,却无人可诉。青筠若在,定能与我共析时局,寻机突破。而锦如……她只会更加不安。有时竟觉,这婚姻,于我于她,皆成负累……”
“……时机愈发成熟,青筠信中催促甚切。然,锦如何辜?蕴玉山房何辜?此番若去,恐累及她们。但大丈夫生于乱世,岂能囿于儿女私情、家室之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留下私章与梁兄,算是我能为她们做的最后安排。此去凶险,成败未知。锦如,望你……能活下去。”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锦如一页页地看着,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点点冻结。那些文字,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她婚姻的虚假外壳,露出了内里早已腐烂溃败的真相。
原来,她的温顺是“窒息”,她的关切是“负累”,她的存在,是他奔赴“壮阔”前程时需要割舍的“家室之累”。他并非全然无情,他也有愧疚,有挣扎,但那愧疚和挣扎,在所谓的“大丈夫”和“时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最终导向的,依旧是决绝的抛弃和这冷酷的“后事安排”。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一直都知道会连累她和这个家。但他还是去了。为了他的理想,为了那个能与他“共析时局”的苏青筠。
泪水早已流干,此刻她只觉得眼眶干涩刺痛,心口像被掏空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她一直以为的“咽泪妆欢”,至少还维持着一个表面的家。而此刻她才明白,从始至终,她都活在一个由谎言、轻视和不得已的责任编织的幻影里。
她拿起那束干枯的玉兰花瓣,走到窗边,对着凄清的月光,缓缓松开手。花瓣如同她碎裂的心魂,簌簌飘落,消失在窗下的黑暗里。
她窥见了月亮——那轮照彻他心底秘密的、冰冷的月亮。月光如此明亮,却再也照不亮她前行的路,只将她内心的荒芜与绝望,映照得一片雪亮,无处遁形。
她站在窗前,如同一尊失去了所有温度的玉雕,与这清冷孤绝的月光,融为一体。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