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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的谜语

李铁

曹雪芹骂人的水平是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慢慢琢磨，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第二十二回，元春和大家互动，让众人做了谜语，送进宫去，由她来猜。但到了晚上，传递消息的小太监说，元春没猜出贾环的谜语，说他的谜语有点不通。

于是，大家都很好奇，非要看贾环的谜面和谜底都是啥。贾环拿出来给大家一看，纸上写的是：

大哥有角只八个，二哥有角只两根。

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爱在房上蹲。

谜底分别是枕头和兽头。小太监记了，领茶而去。

人们不禁大发一笑，认为贾环的谜语确实不好，元春猜不出来理所当然。“脂砚斋”也嘲笑了贾环的“才情”，认为曹雪芹摹仿贾环的口气很像，难为作者，意思是这个谜语确实做得不好。

在《红楼梦》里，贾环是个反派人物，在诸兄弟中地位不高，而且他是“庶出”，形象猥琐，心术不正，行为顽劣，一向被人鄙视。人们通常认为，这条谜语的语言粗鄙，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文雅气，没有什么“才情”，恰好能表现贾环的草包本色。通过这条谜语，作者让贾环出丑，又一次贬损了他。

其实，在贬低贾环的同时，这条谜语也是非常耐人寻味的，只有曹雪芹才做得出来。如果仔细琢磨，把大哥和二哥一块儿考虑，就会品出其中“真味”。

在这个谜语中，大哥是兽头，面貌狰狞凶恶，不是什么好人，而二哥是枕头，房间里的常用物品。如果把两者合起来看，枕头上就是兽头。元春是皇妃，躺在元春枕头上的，只能是皇帝，而皇帝是个兽头。

所以，这条谜语实际上是说，皇帝就是大哥兽头，是个衣冠禽兽。这样的谜语送进宫去，元春就是猜得出来，也要假装说不会。

想骂、敢骂而且能够如此隐晦曲折骂皇帝是衣冠禽兽的，也许只有曹雪芹了。

这条谜语不禁使人想起来第五回那句诗：“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这只野兽显然就是忘恩负义的“中山狼”，石头嫁给“中山狼”，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文/李铁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作者李铁，1993年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专业硕士毕业，在甘肃新华社分社担任10年一线记者，熟悉西北5省特别是甘肃一草一木，冒着生命危险去过甘肃很多偏远地方，2002年到北京工作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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