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青山似有无,轻舟一叶出平湖。
昏鸦点点斜阳外,笑语声声天不孤。
kimi分析:
这首《湖中游》以简练的笔触勾勒出一幅淡远而温暖的湖上晚游图,四句皆景语,亦皆情语;景中有人,人中含情,情又反衬景,遂成“不孤”之境。逐层细读如下:
一、起句“远远青山似有无”
“远远”先以空间感拉开距离,造成渺渺然的眼界;“似有无”则把视觉的不确定性写得极妙:山色因水汽、暮色而时隐时现,仿佛有,又仿佛无。一句之中,既写出湖光山色的空濛,也暗含一种“看山不是山”的虚静心态,为全诗布下淡远、朦胧的基调。
二、承句“轻舟一叶出平湖”
“轻舟”与“一叶”同义复叠,极言其小;“出”字化静为动,使湖面顿时生出一条水纹,打破“有无”之静。湖面曰“平”,与上句山影之“远”形成横与纵的空间对照;舟之“轻”又与人之“闲”互为表里。诗人不正面写人,而人自在舟中,读者自可想象操桨者或乘兴而来、或悠然无思之态。
三、转句“昏鸦点点斜阳外”
时间悄然推移。“斜阳”点明已届傍晚;“外”字最耐寻味,既可解为“斜阳之外”即天际尽头,也可解为诗人视线随鸦飞而超出斜阳,空间被再度拉远。“点点”与首句“有无”呼应,皆写视觉之“淡”;但“昏鸦”又给淡墨添上一笔冷色,使画面微有萧瑟,却尚未到“枯藤老树”那般凄绝,只是轻拭一层暮意。
四、合句“笑语声声天不孤”
全诗唯一正面写人之声。“笑语”与“昏鸦”对举,一冷一暖;又与前两句之静景对举,一静一动。诗人不以“人不孤”收束,而说“天不孤”,把人的感受投射给整个宇宙:因舟中笑语,连天际也显热闹。一个“孤”字回应首句“有无”之虚静,使首尾暗相扣合;而“不孤”又翻转了可能产生的暮色寂寥,将情调拉回温暖。至此,景、情、理浑然一体。
五、格律与语言
诗为平水韵,四句押“湖、孤”韵(平声“模”部),音响宽和;字句极白,却处处见锻炼:“有无”“出”“外”“不孤”皆虚字传神,妙在以虚驭实。通体不用典,不设色,只以远近、动静、冷暖、虚实之对照,层层晕染,遂成一幅“有声的淡墨山水”。
六、情境与胸襟
诗人置身湖上,所见无非寻常山色、鸦影、斜阳,却因“笑语”而顿生天地同欢之慨。这种“不孤”不是热闹喧嚣,而是人与自然默默达成的心照:青山有无,鸦影点点,皆与我同趣;暮色再深,亦因一声笑而化作温情。可谓“小舟载人语,天地共知音”。
要之,全诗二十八字,淡淡写来,却于空濛中见生机,于暮色中见温情,于寻常游湖之景中透出“物我无间”的旷达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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