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无常之眼
篝火渐弱,余烬泛着暗红的光,如同疲惫的眼睛。老汉的故事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净源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那对母子具象化的因果报应,比任何经文上的抽象说教都更具冲击力,让他对“无常”与“业力”有了刻骨铭心的认知。
“不出三年……绝了后……”老汉最后那句平淡却如判词般的话语,在净源耳边反复回响。他仿佛能看到那个残疾汉子在得知独子死讯时的崩溃与绝望,能看到他拖着残躯、歇斯底里地指挥人挖掘祖坟的疯狂景象。那是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却至死不悟的、最深沉的悲剧。
“无常……”净源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以往念诵“诸行无常,是生灭法”,只觉得那是一种哲思,一种需要被超越的真理。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两个字背后那冰冷、残酷、不容置疑的力量。它不仅能摧毁一座庵堂,更能轻易碾碎一个家庭,一段血脉,以及所有基于常理的期待与规划。
老汉默默地添了几根柴,火焰重新升腾起来,驱散着黎明前最深的寒意。他看着净源失魂落魄的样子,缓缓道:“师父,您觉得那儿子可怜吗?”
净源下意识地点头。家破人亡,残疾潦倒,怎能不可怜?
“那老母亲可怜吗?”老汉又问。
净源再次点头。年老被弃,衣食无着,自然可怜。
“那死去的孙子,刚过门的媳妇,可怜吗?”
净源默然,只能点头。
“你看,”老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苍凉,“用慈悲眼看,一环扣一环,个个是苦,人人可怜。可你若跳出来,用因果眼看,那儿子今日之果,是他昔日种下忤逆之因;那老母亲今日之苦,是她往昔刻薄公婆之报;那孙子横死,或许也有其自身宿业牵缠……这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净源怔住了。他从未以这种双重视角去审视过一段人间悲剧。慈悲心让他感同身受,陷入共情的痛苦;而因果律则试图抽离,寻求现象背后的冰冷逻辑。这两种视角在他内心激烈交锋,让他既无法纯粹地悲悯,也无法彻底地冷静。
他忽然想到自己。李婆婆烧庵,是果。那因是什么?是他二十年的冷漠与自私,是他那“心如枯木”的残酷判决。他也是这因果链上的一环,既是受害者,更是加害者。
“老人家,”净源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困惑,“既然因果如此分明,报应如此不爽,那我们……我们修行还有什么意义?一切不都是注定好的吗?”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之一。如果一切皆是业力注定,那么努力、修行、向善,是否只是徒劳?
老汉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狡黠的笑容,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有些神秘。
“注定?谁说都注定了?”他反问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这是因果,是规律。可没人规定你这块地里,今年必须种豆还是种瓜,也没人规定你下了种,就一定能风调雨顺,没虫没灾。”
他用烟袋杆在地上随意划拉着:“业力就像种子,你过去种下了,它就在那里。但什么时候发芽,长成什么样,还得看后来的阳光、雨水、肥料……还有你自个儿,是勤快锄草,还是放任不管。”
“修行修的是什么?俺看,就是学着怎么当好这个种地的人。认清哪些是坏种子,尽量不让它发芽;哪些是好种子,多浇水施肥。就算以前种下了恶因,也可以通过现在的善行,去转变那个缘,让恶果来得晚一点,轻一点,甚至……开出不一样的花。”
“一念慈悲,可能化解一段恶缘。一次援手,或许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念。这……不就是修行的意义吗?”
净源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看到了一线光亮!原来,因果并非僵死的宿命,而是一个动态的、可以被影响的过程!修行不是消极地等待果报,而是积极地创造新的“因”,塑造未来的“缘”!
他回想起老汉给那老母亲的三十文钱。那钱改变不了她过去的业,也未必能彻底扭转她未来的命运。但它是一个善缘,是一点温暖,是在那冰冷的因果链上,注入的一丝人性的光芒。这光芒本身,就是意义所在。
无常之眼,看透变化与毁灭。
因果之眼,看清联系与规律。
而修行,或许就是在这无常与因果的巨网中,以慈悲为灯,以善行为路,艰难而坚定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向善向上的轨迹。
天边,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黑暗依然浓重,但黎明,已不可阻挡地即将到来。
第二十二章:沉默的规劝
黎明的微光如同稀释的墨汁,缓缓浸润着东方的天际。篝火的余烬只剩下一点暗红,寒意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净源裹紧了单薄的僧袍,身体因为久坐和内心的激荡而有些僵硬,但他的眼神,却比昨夜多了一丝清亮,尽管那清亮中仍混杂着太多的迷茫与思索。
老汉的故事和话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咀嚼。他忽然想到一个细节,一个在当时情境下被他忽略,此刻却显得尤为关键的细节。
“老人家,”净源的声音在清冷的晨风中有些发颤,“您当时……明明看到了那儿子身上浓重的业障,预见到了他未来的灾祸。您……您为什么没有当场点破?哪怕只是用最浅显的道理规劝他一句?告诉他,善待母亲,或许能积福消灾?”
这是他作为一个修行者本能的想法。遇见迷途之人,难道不应该尽力劝化,指引向善吗?为何选择沉默?这沉默,是否也是一种……冷漠?
老汉正准备起身收拾,听到净源的问题,动作顿了一下。他重新坐稳,目光投向那即将破晓的天际,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近乎苦涩的表情。
“规劝?”他轻轻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师父,您觉得,当时那种情形,俺若开口,有用吗?”
不等净源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
“您想啊,那儿子坐在轮椅上,满心满眼都是他自己的痛苦,他自己的委屈。他觉得老天爷对他不公,觉得世人都欠他的。他骂自己亲娘的话,多么毒辣,多么绝情?那已经不是一时气愤,那是从他心底腐烂发臭、滋生出来的怨毒!”
“那个时候,他就像一头受了重伤、彻底发了狂的野猪,谁靠近,他就用獠牙顶谁。你跟他说因果,他听得进去吗?他只会觉得你在放屁,甚至觉得你是在诅咒他,羞辱他!搞不好,连俺这个劝架的一起骂了,打了,都有可能。”
老汉的描述极其生动,净源仿佛能看到那个被痛苦和愤怒吞噬的汉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对任何试图靠近的善意都报以最恶意的揣测和攻击。
“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老汉叹了口气,引用了这句佛门的老话,但语气里没有高高在上的评判,只有深深的惋惜,“医逢信者但可救,道遇无名枉费心。甘露不润无根草,妙法只渡有缘人。”
“有时候,沉默,不是冷漠,是尊重。尊重他当下的业障,尊重他选择的道路,哪怕那道路通向的是深渊。强行去拉,去拽,去说教,不仅拉不回来,反而可能激起他更大的逆反,让他在这恶业里陷得更深。”
净源沉默了。他想起自己当初在寺院,师父教导他们“随缘度化”,不可强求。他一直不太理解,觉得度化众生是菩萨行,怎能“随缘”?此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强行的、不顾对方接受程度的“度化”,可能本身就是一种“我执”,一种想要改变他人、彰显自己“修行”的欲望。
真正的慈悲,或许不仅仅是“予乐拔苦”,更是“恒顺众生”——在因缘不具足时,保持一份尊重和等待的耐心。
“可是……”净源还是有些不忍,“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滑向那个悲惨的结局吗?”他想到了那“绝后”的预言,心头一阵发紧。
老汉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他缓缓说道:
“俺当时看着他,心里头除了看到他那浓黑的业障,还升起了一样东西。”
“是怜悯。”
“不是可怜他后来的遭遇,是怜悯他当下的……糊涂不明。”
“他就像一头蒙着眼推磨的驴,以为自己一直在往前走,其实只是在原地打转,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看不见自己造下的业,也看不见那业力汇聚成的、即将吞噬他的黑暗。”
“俺不能,也不愿,去参与他的因果。但俺可以选择,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种下一点别的种子。”
“所以,俺去追了那老母亲,给了她三十文钱。”
“这钱,改变不了大局,但或许,能在某个冰冷的夜晚,让她有一碗热粥喝。这,是俺能做的,也该做的。”
沉默的规劝,并非无为。
它是在认清现实边界后的智慧抉择,是将力量用在真正可能产生善果的地方。
它是在冰冷的因果链上,于无声处,轻轻系上的一根温暖的丝线。
净源望着老汉在晨曦中显得愈发清晰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这看似粗鄙的赶车老人,其智慧与行持,远胜于他这读了二十年经文的“高僧”。
天,快亮了。
第二十三章:三十文钱
东方天际的鱼肚白逐渐扩散,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篝火彻底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白的余烬。清晨的寒气愈发凛冽,草木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华。
净源的思绪,却牢牢系在老汉那“三十文钱”上。这个细节,在老汉讲述的整个波澜壮阔的因果故事中,看似微不足道,却像一枚小小的楔子,钉入了净源混乱的心识,撬动了他对“修行”与“功德”的固有认知。
他回想起自己过往的“修行”。布施,往往局限于寺院法会时的香火钱,或是偶尔对上门乞讨者施舍一碗斋饭。他将其视为积累功德、圆满波罗蜜的必要功课,心中盘算着能换取多少福报,甚至希求着来世的安乐。那是一种有相的、带着交易色彩的“施”。
而老汉那三十文钱呢?
净源在脑海中极力还原着当时的场景——
那老母亲被儿子绝情地赶出家门,身心俱创,踽踽独行在荒凉的村路上。她身无分文,前路茫茫,唯一的依靠(小儿子)也已抛弃了她。那是何等的绝望与凄凉?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赶车的老汉追了上来。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讲任何因果报应的大道理,甚至没有询问她的姓名和来历。他只是默默地将自己身上仅有的、刚卖柴换来的三十文钱,悉数塞到了她那冰冷粗糙、如同老树皮般的手里。
那动作,定然是迅速而坚定的,不容拒绝。
那眼神,或许平静,或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但绝无施舍者的高傲。
然后,他转身就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期待任何感谢,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这三十文钱,买不了几升米,扯不了几尺布,更无法抵消老妇人往昔的业障,改变她既定的悲惨晚景。从功利的角度看,这行为近乎徒劳。
但,它真的徒劳吗?
净源扪心自问。对于那个身处绝境、被整个世界遗弃的老妇人而言,这三十文钱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在这冰冷无情的人世间,尚且存在着一丝毫无来由的善意。
它意味着,她并非彻底孤绝,还有人“看见”了她的苦难,并愿意伸出援手,哪怕这援手如此微薄。
它意味着,在漫漫长夜中,看到了一颗虽然遥远、却真实存在的星辰。
这三十文钱,给予她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片刻的缓解,更是精神上一点微弱的、却至关重要的支撑。它告诉她:你还未被完全抛弃。
这种给予,是纯粹的,是无相的。它不带有任何功利目的,不祈求福报,不彰显道德,甚至不期待对方的感恩。它只是源于一颗本能的、柔软的、见不得他人受苦的“恻隐之心”。
而这“恻隐之心”,不正是慈悲的起点吗?
净源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羞愧。他想起自己为李婆婆念《平安经》时,内心深处是否也潜藏着一种“我已尽责”的优越感?是否也期待着对方感恩戴德,或者至少,认可他修行的“功德”?
他的“施”,是居高临下的,是计算过的。
而老汉的“施”,是平等的,是发自本能的。
高下立判。
修行二十年,他孜孜以求“慈悲喜舍”四无量心,却连最基础的、毫无算计的“舍”心都未曾真正生起过。他将修行变成了与佛菩萨的交易,与众生的人情债。
而这赶车的老汉,目不识丁,不懂高深佛法,却用三十文钱,给他上了最生动的一课:真修行,不在口,不在相,只在心。那颗能感同身受他人之苦、并愿意无条件付诸行动的心。
晨曦的光芒终于刺破了云层,万道金光照亮了原野,也照亮了净源泪痕未干的脸。他望着那轮喷薄而出的红日,心中百感交集。
三十文钱,很轻。
但它承载的善意与启迪,却很重,很重。
第二十四章:泣母之泪
朝阳完全跃出了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驱散了晨雾与霜寒。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而充满生机。鸟雀在枝头欢鸣,远处村落也传来了鸡鸣犬吠与人语声。
牛车再次吱吱呀呀地上路了。老黄牛迈着稳健的步伐,老汉坐在车辕上,背影在朝阳下拉得很长。净源依旧坐在车板的干草上,但心境与昨夜已截然不同。最初的崩溃、迷茫与痛苦,在经过一夜的倾诉、聆听与思索后,沉淀为一种更为复杂、却也更加坚定的状态。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老汉故事里的最后一个画面——那老母亲接过三十文钱后,望着老汉迅速离去的背影,终于无法抑制地、泣不成声。
“泣母之泪……”净源在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
那泪水,意味着什么?
是绝处逢生后的感激?或许有,但可能不止。
是积压已久的委屈与辛酸,在这一点点陌生的温暖触发下的总爆发?很有可能。
还是……在那一刻,她是否也模糊地、下意识地,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是如何冷漠地对待自己的公婆?这突如其来的、不求回报的善意,是否像一面镜子,照见了她过往的刻薄与不堪?从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净源无从得知那老妇人具体的想法。但他知道,那泪水,绝非单纯的喜悦或悲伤,它一定是复杂的,混合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泪水,与李婆婆最后那决绝而悲凉的眼神,何其相似!
与他自己在听完老汉一席话后,那奔涌而出的、混杂着悔恨与醒悟的泪水,又何其相似!
泪水,是心灵的语言。当言语失效,当理性无法解释内心的风暴时,泪水便成了唯一的出口。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过去二十年追求的“心如止水”、“喜怒不形于色”,是一种多么大的谬误!那并非真正的定力,而是情感的麻木,是心灵的死亡!一个真正鲜活、敏锐、充满感知力的生命,怎么可能没有泪水?
佛菩萨慈悲,见众生苦,亦会流泪。那泪水,不是执著,不是软弱,而是同体大悲的自然流露。
他阻止自己流泪,压抑自己的情感,本质上是在扼杀自己的慈悲本能。
真正的修行,或许不是让自己变成一块无知无觉的“枯木”,而是要让心如明镜,清晰地照见一切——照见众生的苦,也照见自己的迷;照见世间的美,也照见其中的无常。让情绪如云朵般自然来去,不压抑,不执著,只是清晰地观照着,保持着觉知。
让该流的泪流出来,让该痛的心痛下去。
在彻底的体验与觉知中,方能真正地超越。
他想起了青娘。当时她抱住自己时,那颤抖的身体,那压抑的呜咽,那羞耻与恐惧交织的眼神……他当时只视之为“魔考”,只想尽快摆脱。何曾有过半分对她处境的理解与悲悯?
若时光能够倒流,他是否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他是否会轻轻推开她,然后温和地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人生在世,名节为重,莫要因一时糊涂,铸成大错。” 或者,如同长者关怀晚辈一般,询问她的困难,引导她走向正途?
而不是那冰冷的、伤人的四个字:“心如枯木。”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难以弥补。
净源抬起头,迎着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凛冽而清新的空气。肺叶扩张,带来一丝刺痛,却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泣母之泪,洗刷着过往的业尘,也浇灌着新生的种子。
他知道,回不去了。枯木庵、李婆婆、那二十年……都已成为过去。他必须带着这彻骨的教训、这血泪的领悟,继续向前走。
路在脚下,每一步,都是修行。
牛车辘辘,驶向未知的前方。净源的目光,不再茫然,而是多了一份沉静与坚定。他准备好,去迎接这真实的世界,去面对自己过往的业,去学习如何真正地……活着,修行着。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