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慎春(山东枣庄)
二伯生于1910年,卒于1982年,享年73岁,正应了那句“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的戮语。
由于先祖是道光年间,黄河决堤,夺淮入海,淹没家园后,从凫山湖畔,逃荒要饭,流落到的峄县。直到太爷爷,靠着租种峄县富商“恒兴王”的土地谋生,才算定居下来。老爷爷是个独子,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生了父亲这一辈十个叔伯兄弟,父亲最小,二伯排行笫五,是大老爷家的二儿子,所以喊他二伯。
那个年代,人口众多好种地,到父亲这辈,老少五代,一家几十口子还没分家。祖父在三个兄弟中年龄最小,太爷爷领头过日子虽然艰难,但他老人家深刻地领悟到“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的朴素道理,省吃俭用,顽强地给这个小孙子提供读书的条件。1905年,不负众望,祖父考取了县里注册登记的“秀才”,算是有了初步的“功名”,1911年,辛亥革命后,推翻了清朝封建政权。为了不荒废学到的知识,祖父在家中办起了“私塾”,二伯就成了他的学生。
有关二伯的轶闻趣事挺多,听老辈人讲,他小的时候聪明伶俐,也很顽皮,下到河里捞鱼摸虾,爬到树上逮鸟捉雀,都是他的拿手好戏,脑子挺好使。在随祖父读私塾时,因为贪玩,没少挨过祖父的戒尺。一次,祖父让他背诵《百家姓》,开始背的还不错,当背到“朱秦尤许,何吕施张”时,他竟背成了“猪头有屎,和事稀脏”。听到这里,祖父“扑嗤、扑嗤”地笑出了声,感叹道,“真是顽童难教也!”
当时,我们老家住的地方还是樱桃园,在南河湾河崖头的西边,离徐楼和西关都有四百米的距离。那时,峄城还是方方正正的县城,县城的西城门经孺子桥与西关相连,西关的中心街北首有两座高大的牌坊,牌坊的东边就是巍峨的关帝庙,关帝庙门前有个宽广的大戏台,整条街的石板路是北上通往州府的官道。西关街往西约一百五十米才是徐楼村,徐楼村与西关街之间隔条小河,小河上有座小桥,名叫濯缨桥,濯缨桥西首有个大土台,土台之上有座土地庙。县城西门外南边不远处的城墙根,就是县衙每年秋天处决犯人的杀人场,这个地方非常的“紧光”!天黑后,一般的行人很少敢从这里经过。
年轻时,二伯就不怕这些,什么地方都敢去。一次,他随朋友们一起喝酒,子夜时分,经杀人场过孺子桥回家,走到濯缨桥的时候,有一高个的黑大汉拦住了去路,黑咕咙咚地一言不发便开打,双方之间互不相让,难分输赢。
斗到雄鸡报晓的时候,黑大汉想跑。二伯趁着酒劲,一个扫蹚腿过去,把黑大汉撂倒在地上,顺势压在了黑大汉身上,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后,天已大亮,发现身下压着的是块棺材板。看看四周无人,他不声不响地拣来柴禾,将棺材板放到柴草上点着,看见棺材板竟在火堆里“嗤嗤”地淌着油,这才知道自己是遭遇到了“鬼打墙”。
后来,由于二大娘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二伯独自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娶妻成家后,被生产大队安排到离村庄很远的土山头东首看山。二伯是个闲不住的人,经他管理的土山头东首,已经变成了花果山,桃树,杏树,柿子树,栗子树,以及在酸枣子棵上榢接的大枣和陵枣子树应有尽有,还养了羊,喂了鸡。在草狼、狐狸、獾狗子经常出没的山上,他还学会了使用土洋炮。记得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带着我去山上看他,送给我许多麦黄杏,新鲜扑鼻的杏香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2025年11月15日写于峄城
备注:
“紧光”:家乡方言,常指阴森恐怖,没人敢去的地方。
作者简介:
王慎春:男,汉族,中共党员,原始学历高中,自修山东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曾任民办教师,后提任镇党委专职通讯报道员八年,后参加工作在煤炭部基建工程三处,调回原籍任电视台记者,曾有诗歌,报告之学,通讯,电视专题等作品获得国家、省、部级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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